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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低头打量着身上的衣服。
没穿反,没破洞,没有任何异常。
可沈洛他们两个,到底在看什么呢?
想不出个头绪来,陈星就更觉着浑身难受。
又僵持了一刻钟左右,实在是受不了这两道视线,陈星干脆转过头来,坐在了那张石桌对面。
“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山上人,总会有些怪癖。
或许是瞧见他拳法刀法拙劣,皆是下乘,所以有些看不下去?
沈洛却是摇头,“没什么,就是看看,觉得新鲜。”
这回就是个老实人,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这有什么可新鲜的?
天底下的武夫,不都是这个路子?
难道沈洛修炼,就不用打拳练剑,不用背诵那些道德文章,不用参悟功法?
若是沈洛能听见陈星这些独白,心中一定会十分自豪。
他本来就是不用的嘛……
陈星长叹了口气,那股被吊起来的劲头,彻底松懈下来。
“沈兄弟,你看了半天了,到底要做什么啊?”
见陈星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沈洛笑呵呵道:“没啥,就是好奇,这天狼山上到底有没有狼神,为啥家家户户都供着他。”
不给陈星搭话的机会,沈洛便开始自言自语。
“若说是有吧,我这个修行人都看不出眉目。
那座山上是有些灵气,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生出神明的样子。
但若是没有,为啥村子里的人都那么虔诚?
我想不通,就觉得奇怪,所以想在你这守山人身上看看,有没有啥特别的。
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头绪。”
沈洛装作有些发愁的样子,兀自哀叹了一声。
陈星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好吧,不是指点功夫。
这倒是省去了一番教训。
“狼神是自然没有的,至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
这一松懈,之前那些守口如瓶的话,便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沈洛眯缝着眼睛,反问道:“山上无神明,村子里的人会那么虔诚?”
“嗨,就是个传说罢了。
是村子里的人,信奉山中有狼神,所以山上才会生出天元果这种灵药。
自那之后,山上便世世代代有陈家人守护,也算是守着那位狼神大人不受侵扰吧。”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
感觉陈星还是有些理智在,沈洛当即祭出了杀手锏。
“还以为那狼神真有什么了不起的神通,能叫村子里的人对他马首是瞻。
结果就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看来这座天狼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村子里那些人的意思,还以为你爹也是个厉害人物呢。”
咂舌几次,沈洛又继续道:“原来是个山里练武的寻常人罢了。”
口中是这样说,但心中实在是有些对不住。
兄弟,实在不是我瞧不起令尊。
主要是这村子里的人口风都太死了。
若不是蔡清茂正好住在那家客栈,只怕那胖掌柜的嘴,也不好撬开。
谈及陈星的父亲,那个一直以来安静的如同处子的年轻人终于坐不住了。
“我爹是真有本事的,在那座天狼山上,至少守了几百年。
若不是一时之意,得罪了那位狼神大人……”
陈星的瞳子忽然瞪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眼前的少年却是一脸的兴致,哪还有刚刚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那一脸的笑意,仿佛有着什么神奇的魔力。
似乎是在诱惑着他说出真相。
陈星却是牙关紧咬,恨不得当场甩自己几个嘴巴。
“日子过的很苦吧?
要不要去村子里坐坐?
那家客栈正好有些包房,我们可以去喝喝酒,聊聊天。”
那张脸忽然又变得分外诚恳,陈星觉得再多看一眼,那些埋在心里的秘密就都藏不住了。
这便匆匆起身,想要折回房间。
谁料那个少年人一点道理也不讲,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
“走吧,我请客,刚从老徐那要来点钱,要是不花了,这心里才难受呢。”
不由陈星分说,沈洛搂着他便往外走。
黄冰兰瞧见这一幕,更是觉得有些头大。
才认识几天,就勾肩搭背的,如果她是陈星,肯定要给沈洛两拳,让他认清一下自己。
果不其然,陈星果真扬起了拳头。
只是在沈洛嘴巴蠕动一下,轻声说过一句话之后,陈星的拳头便忽然放下,然后一脸漠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叫沈洛拉扯出门。
黄冰兰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沈洛那个嘴型,是不是在说。
“其实我也是个孤儿?”
后面的那些,实在是太快,黄冰兰没有看清。
但这句话,应该不会有错。
“诶!你们等等我。”
黄冰兰这才追了出去,看着那两个神色黯然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在客栈一间包房里坐了下来。
“我听村子里的人说,你七岁就一个人上山了。
我也差不多,我爷爷走的那年,我还没满十岁。
家里有间铺子,是村子里唯一的药铺。
村子里的叔叔阿姨看我可怜,总来抓药,然后给我送些粮食。”
沈洛低头笑了笑。
“都是庄稼人,身子骨硬朗着呢,哪来那么多灾病?
结果没多久,我家药铺里的药材,就叫人拿的差不多了。
连大黄,番泻叶这种润肠的中药,他们都没放过。”
一说起这些,沈洛就更觉得可笑。
村子里的人哪懂得那些啊?好在这些药后来都丢了,没人吃。
不然有人家的茅房就要不够用了。
那之后,沈洛就开始教村民们医理,偶尔有空,遇见同龄人,还能聊聊书里的那些神怪奇谈。
陈星的脸上认真了许多,静静的听沈洛讲述。
黄冰兰则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出手大方的小仙师,怎么还有这种往事?
沈洛没有理会太多,只是自顾自的讲。
偶尔拿起酒杯,跟陈星对撞。
“家里药材没了,我得吃饭啊,总不能白吃人家的。
我就拿着家里的背篓,自己上山采药。”
沈洛伸手比划了一下,手大概跟桌面齐平。
“那时候我才这么高,爷爷采药的大背篓,跟我差不多高。
刚开始上山的时候,真没觉着有什么,就是心里有一股子劲头,想自力更生。
谁料没走出多远,肩膀就先遭不住了,背篓太重,肩膀磨破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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