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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凤仪看着缓缓踏上龙星台的西门婉儿，无悲无喜的说道。
语气最能代表一个人的心境，此刻司马凤仪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兴奋或者畏惧。
在她对面的西门婉儿同样如此。
这场虽然比试的是对对子，但也考验两人的书法技巧。
在她们二人身前，各有一张准备好的桌子，上面摆放着顶级的墨砚。
在两人中间，还有一个沙漏，看来是用来计时的。
“请”
西门婉儿出声道。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司马凤仪伸出纤纤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了墨砚之上。
“刷刷刷刷”
“怎么可能，为什么没有用纸？难不成是济世阁的儒家术法？”
场间一位学子看不懂其中的奥妙，说道。
司马凤仪快速的书写，但她的笔并没有落在墨砚之上，而是点在了空中。
“大惊小怪，以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儒家的心眼通境界，心通、手通、眼通，即便不利用外物，也可以做到笔走龙蛇，真是佩服之至啊”
另外一人解释说道。
远处的北玄和西门吹沙看着此刻的司马凤仪，眼中多了些凝重，不仅仅是此女的个人修为，而且这种手段就是一种示威。
西门婉儿看着神色如常的司马凤仪，虽然她对司马凤仪并不喜欢，但不得不否认，她的儒家术法修为确实很高。
司马凤仪丝毫不理会场中的喧嚣。
片刻后，一副上联出现在了空中，那字笔走龙蛇，如同即将出世的巨龙，最为神异的是这些字仿佛有生命一般，不停地闪动。
“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在场之人无一不在回味司马凤仪这首上联的绝佳韵味。
从这首上联当中可以看出一种磅礴的气势和霸道之感，仿佛是君临天下的王者正在指挥一场战斗，恰如此时两人对峙。
“没想到，济世阁还真有如此大才的女子”
云青仔细的念叨着这首上联，说道。
“怎么，姐姐现在是后悔当年没有收凤仪入天通书院了？”
元文姬咯咯一笑，有些讥讽的说道。
“不是天下有才之人都可进书院，有才无德，即便是圣人门生，也不过是世间的毒瘤而已”
云青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不知姐姐最近收的那位叫做北依的女子，是否也是你所说的有才又有德呢？该不会姐姐只是看中她也是玄阴之体，这才收入门下的吧？”
元文姬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北依，说道。
“呵呵，妹妹想错了，北依之才，日后定当震惊天下”
云青转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北依，说道。
“额？姐姐竟然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妹妹倒是想好好见识一番了”
元文姬有些惊讶的说道。
“不知妹妹对凤仪出的这首上联怎么看呢？”
云青转移话题的问道。
“对中之王”
元文姬不假思索的说道。
“看来妹妹非常有自信呢”
云青说道。
“那是当然，你们书院的西门婉儿虽然也是才女，但貌似此刻有些陷入两难境地了呢，很快时间就要到了哟”
在司马凤仪写出上联的时候，那摆在中间的沙漏便倒转了过来。
西门婉儿看着司马凤仪的这首上联，陷入了沉思，但不是像元文姬所说的那样无法作答，她是要用一种强大的儒家术法，比之心眼通级别还要高一些。
那就是合道。
多数在场之人无法看出西门婉儿的状态，但片刻后一直关注此间的任逍遥却眼中露出了精芒。
“没想到此女实力不高，但是悟性极佳，竟然到了此种境界，不错不错”
随着任逍遥喃喃自语之声落下。
场间的西门婉儿伸出了右手。
她没有去握着桌子上的墨笔，而是一指轻点那漆黑的墨砚。
片刻后，那些墨砚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被赐予了新生，他们如同出海的蛟龙一般腾跃而起。
最后这些墨砚全部停留在西门婉儿的指尖。
随着西门婉儿的动作，那些墨砚如同墨笔一般竟然自行蠕动了起来，在空中形成了一首下联。
“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
墨落成书，字体苍劲有力。
“好”
场中的学子眼中爆发出强烈的神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此种对对子的方式，而且两人对于儒家术法的掌握确实非常的高深，怎能不让他们喝彩呢？
“妹妹，不知这首下联，可还配得上？”
云青掩嘴轻笑，看了看元文姬，问道。
“哼，投机取巧而已，我济世阁敬你们，没想到你们如此不讲礼数”
元文姬面色有些冷漠的说道。
她岂能看不出来，这西门婉儿所对的下联除了工整对仗以外，还有暗讽的意味，四小鬼，不就是自己身旁的这几位吗？岂有此理。
“妹妹勿恼，不过是对对子而已，怎么会与礼数扯上关系呢？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说话”
云青劝说道。
“哼，我济世阁的心眼通，与你天通书院的合道，都是儒家的顶级术法，而且都是圣人留下来的，她俩作的上下联，我觉得实力不分上下，如果姐姐觉得可以，不如此局就算作平手如何？”
元文姬神色冷漠的说道。
“平局？”
云青眉头一挑，虽然两人不可能仅仅凭借一幅对联就分出胜负，但是平局的说法，明显有些牵强了，从刚才各自施展的手段来看，西门婉儿的合道之法应该要高明一些才对，因此她才有些不同意。
不过她正想反对，耳中却传来了任逍遥的声音。
“也罢，这仅仅是开场，就依妹妹的算作平局，毕竟我天通书院可最注重礼仪的”
云青突然态度一变的说道。
场间两女将双方长辈的话语听在耳中，第一局便是平局，那么接下来双方必须要全力以赴了。
同样是心眼通与合道的对决，双方这一次比试的是书法的强弱。
“鹦鹉洲，洲上舟，水推舟流洲不流”
这次换做西门婉儿出上联，西门婉儿的字融入了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圣人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还往往以一种不求丰富变化，在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意味，可以用灵动潇洒来形容。
“洛阳桥，桥下荞，风吹荞动桥不动”
司马凤仪的字一笔而成，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空，似乎包含孕育了天地乾坤的灵气，可以用龙飞凤舞来形容。
第二局，元文姬和云青依然对于结果僵持不下，最后依然以平局收场。
第三局悄然展开，这一场，双方比试的乃是对于意境的把握。
司马凤仪先出上联。
“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看着这凌空而立的上联，西门婉儿只沉吟了几个呼吸，便有了下联。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好”
场间的学子无不抚掌出声，两人的对子当中都有对自然现象的映射，也有对时光季节的把握，还有对未来的展望。
此上下联，依然以平局收场。
司马凤仪和西门婉儿互看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凌厉之色，只有一方出了绝对，而另外一方无法对上，或者时间过去才能算作赢，之所以前面几局一直如此，便是两人实力相当的缘故，但这一次，西门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合道之法再现，凌空出现一句上联。
“一盏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
三个“解”字,字同义异,三字三用,对出的难度无疑增加了不少，应对颇难。
随着这句上联的出现，在场的学子炸了锅一般。
北玄看着场间那些学子的激动神情，心中对于西门婉儿升起了敬意，能够将对子对到这种程度，他几乎没有见过。
“怎么样，妹妹？是不是要认输了？”
云青看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元文姬，笑着说道。
“姐姐急什么？这沙漏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
元文姬神色有些急促，心中为司马凤仪捏了一把汗，这首对子的难度确实太大了。
此刻司马凤仪脑海中飞速的运转，想要破解这首上联，这不仅仅关系到她自己，也关系到济世阁对于司马家的态度，更加关系到整个儒家地位的走向，她不能输，也不敢输。
她咬着牙，看着缓缓流失的沙漏，轻轻地闭上了眼，她必须搏一搏。
“五言绝诗，施施施施主之才”
下句写出，司马凤仪感觉背后起了细微的汗珠，随着她的笔落下，那沙漏刚好漏完。
“妙啊，妙啊”
场间学子如何看不出这下联对于司马凤仪的消耗极大，但从这首句子上看，与西门婉儿的上句也是不相上下。
元文姬和云青同时嘴里念叨这上下句，而后有些紧张的互相看了一眼，空间仿佛静止了。
两人的表情代表了一切。
这一局的比拼比的就是难度，而两人的对子都做到了。
依然是平局。
西门婉儿看着对面明显有些虚弱的司马凤仪，眼中闪过了凝重之色。
刚才是因为她出了上联，所以占了部分先机，实际上连续的几场，不只有儒家术法的比试，还有书法，意境，难度的比试，对她的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司马凤仪手中的笔又动了。
“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西门婉儿思虑了片刻，同样动了笔。
“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这两句对子实际上是给了双方一个喘息的时间。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知道，这接下来的对子，可能就要出现结果了。
西门婉儿的手再次轻点在了墨砚之上。
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而后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她微闭的双眼才缓缓地睁开。
这一次，那些墨被她聚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墨球。
而后西门婉儿脚步轻移，微微退出了一段距离。
站定后，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指了指桌上的纸张，纸张立刻飞入了空中，变竖为横。
在场众人皆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天通书院学子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看样子是最后决战了。
而后西门婉儿的手指轻轻一弹，那团墨砚便飞射而出。
“啪”
那团墨砚精准的撞入了纸张之上，而那纸张却纹丝不动，一般情况，厚重的墨很快会穿透轻薄的纸。
“怎么回事？那可是一团墨啊，这下糟了”
一名学子看着纸上出现的墨团，担忧的说道。
“是啊，我也看不明白，继续看下去吧，我相信师妹应该有她的想法”
就在众人担忧之际，那团墨如同撞击在了巨石之上一样，四散而开，如烟花，如水花，如痴如画。
“竟然是泼墨成对”
任逍遥瞬间起身，眼中露出精芒的看向此处。
元文姬和云青也是在那墨泼洒而开的刹那站起身。
“副阁主，怎么了？”
司马昭有些奇怪元文姬的反应。
“那是儒家圣人当年最擅长的方式，无论是吟诗作画，又或者是对对子，圣人都将泼墨用到了极致，自圣人之后，很少人能够掌握泼墨的技巧”
说话的是萧冰玉，当年圣人泼墨作画的典故，她可是在很多的书籍当中看到过，而这一次，竟然能够现场看到。
不管场中众人的惊叹，西门婉儿的上联成形。
“烟锁池塘柳”
写完此对，西门婉儿终于再坚持不住，身躯有些无力的向后倒去。
云青见状，几个闪身便接住了她。
随即一张椅子飞出，云青将她放在了座椅之上，而后喂给她一粒丹药，西门婉儿的神色才突然好转起来，没有即刻昏迷。
这种泼墨之法看似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对于精神上和细节上的把握有着极致的要求，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出这泼墨之法，放在以往，她早已昏迷了。
但是现在，她要等待最后的结果。
看着神色苍白的西门婉儿，元文姬无力地坐下，看来这一局，失败已成定局了，她怎能看不出这上句的绝妙之处。
沙漏倒转，压迫感给到了司马凤仪。
此刻的司马凤仪，她绝美的脸庞之上爬满了不可思议，泼墨，竟然是极致的泼墨，这种方法她也试过，但根本没有成功。
再看看那句上联，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非常的玄妙，雾如烟、雾藏柳、烟藏雾，仿佛让人置身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树环绕、烟雾弥漫的景象之中。
沙漏在缓缓流失，司马凤仪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她同样选择了泼墨，那团墨在她的身前，带着决绝撞入了空中的纸张之中。
在场的学子完全忘了呼吸。
“镜、涵、火、树......”
无论是天通书院的学子还是济世阁的学子，他们看着纸上浮现的字，开口念叨起来，一字一字如同千斤。
北玄和北依等人，也受到了这种气氛的影响，嘴里跟着念叨起来。
“哗”
最后，当他们念出这个树字的时候，场间哗然。
司马凤仪的娇躯终于是无法坚持，重重的倒下，她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那是永远的遗憾，也意味着她败给了西门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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