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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伤心欲绝，几度晕厥过去的楚怀敬跟曲静云都给绑了手脚抬到了马车上。
本来说好的跟那十来个去追相春的人，在奉青入口处集合，他们在那里等了两天，也不见那十几个人的影子。
石川便跟马正业商量了一下，他们先走，给奉青关口那些士兵留个话，如果他们找过来，让他们直接去平西县衙。
他们十几个人追一个人，应该不会有逃跑的可能。
于是马正业便决定先行一步。
这一路上，如果曲静云不哭不闹，乖乖听话，马正业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的。
可是刚刚失去女儿的曲静云怎么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呢。
他刚把她口中塞的布拿开，曲静云抬起头就去咬他。
她以为像她那样的女子最多只会哭哭啼啼，抹抹眼泪，哪想到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却不知她之所以会这样，全是被他硬生生给逼出来的。
他没有遇到一个好母亲，所以他理解不了当一个母亲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遭遇伤害时，是会发疯的。
曲静云一路以不吃不喝来抗议，手脚被捆的她，只有以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愤恨了。
可是马正业却有办法让她自觉张嘴吃。
马正业让手下的人告诉她，她若不吃，楚怀敬也别想吃。
曲静云撑到第三天时，看到楚怀敬饿晕过去后，她不得不就着眼泪吞下了一个杂粮饼子。
马正业看着曲静文把那个饼子吃掉后，他以为以后就好办了。
哪知道这个女人居然还会耍心机，从他手上骗了一把刀后。
他跟她之间从此就隔了那一把刀的距离。
每次他想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再进一步时，那把刀就会适时地出现。
刀尖不是指向他，就是对着她自己。
他跟她近在咫尺，只剩一把刀的距离，可他却怎么都跨不过去。
他在她的脸上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被人憎恶，鄙夷的目光。
曾经那个如仙女般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女子再也不见了。
马正业曾拧着眉问曲静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欢心？”
当曲静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把我的雪儿还给我。”
“我可以跟你再生一个。”
“呸！”
曲静云就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恶心的事一样，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你这种畜牲也配。”
骂完这句话，曲静云挑衅似地眯着眼看他。
那眼神，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当时他气愤地走开了。
此时，马正业躺在血泊之中，躺在曲静云的紧握的那把刀下。
他还是不知道，他到底错在了哪里，这个女人，这个唯一让他体会过人间温暖的女人，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结局。
他知道他可能活不成了，临死前他总得让她明白他对她是真心的才行。
手心里的那个荷包，还是当年曲静云让翠儿丢他碗里的。
里面的银子他花掉了，可是这个钱包他一直珍藏着。
“这个……还给你，我一直没舍得丢。”
曲静云从他手上拿过那个荷包。
如果当初她没有凑热闹，如果那天把银子都花光了，又或者只当看了个热闹，看罢后能硬起心肠一走了之。
假设了这么多如果，任何一种如果要是能发生，她这辈子也就不会遭遇这场不幸了。
可惜所有已经过去的事情只能假设不能重新来过。
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那只荷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很后悔，当初帮了一个恶魔，如果时间可以从来，你决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我会看着你慢慢饿死，直到没有一点气为止。”
曲静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除了恨，再没有一点儿别的情绪。
马正业没想到，他这么努力地去爱一个女人，结果却让那个女人恨上了自己。
已经被她恨到了骨子里，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一咬牙，把手按在了曲静云握着刀的手上，然后一用力，鲜血从他的脖子里直接喷了出来。
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死在她手里，也算是给他的人生来了一次补偿。
马正业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在曲静云颤抖的双手下，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这辈子他毁在了两个女人的手上，前一个女人，是他的生母，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命里摊的。
后一个女人是他自愿沉迷，不顾及现实的差距，一点点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没有想着自救，反而一步步向深渊走去。
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爱，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别人。
物质与情感上的双重贫瘠，导致他成年后，性格偏执，不懂得放手。
石川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老大，选择用这种的方式离开。
他心疼他的老大。
那个女人，他宁愿死在她的手里，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如果当初老大要是能听他的话，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石川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们，老大这才刚刚咽气，他们一个个看着就跟失了魂似的，没有了一点儿主心骨。
县衙是肯定待不下去了。
老大已为情殉身，当了这么年的山匪，罪孽深重的他，不想再落下个杀害朝廷官员的罪名。
再说那个女人是老大拿命在乎的，他不能违背老大的心意。
老大走了，作为他的兄弟，他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将他入土为安了。
他冲过去，一把推开楚怀敬跟曲静云，冲着那些人吼道：“如果还是兄弟，就一起再送老大一程。”
那些人闻言，冲过去抬上马正业的尸体就往外跑。
眨眼之间，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如果不是地上的那滩血迹还在，三人都以为刚刚只是做了场梦。
那群人抬着马正业的尸体刚走出这个院子，石川忽然想起老大积攒下来的那些银子，还在屋子里摆着。
现在外面不仅闹着饥荒，更是战火纷飞，没有点银钱傍身，以后可要怎么活。
再说就凭屋里那一家三口，根本也拦不住他们。
“你们几个，跟我去抬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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