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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满腹委屈讲不出来！
先生听罢，却是停下手来。
隋阳讲得是一个字。
孝。
他又如何还忍得下心来去罚一个孝顺自己的孩子？
可他心中还有怒，还有悔，他怎就把隋阳教成了这个样子？
他该杀伐果断，他该冷血无情才对！
他日提兵百万，倾覆江山的，怎可能会是这样一个孩子？
先生扔掉荆条，一双大手紧紧抓住隋阳双肩，将他扶起，“往后，勿再跪他人！”
隋阳怔怔看着先生，不知其究竟何意。
却听先生话锋一转，又道:“隋阳，老夫知你心思，可老夫与这山上众人皆不同，他们多自江湖而来，可老夫生于庙堂之上，他们可走，老夫却不能，老夫若是一走了之，只告诉世人，大圣真已灰飞烟灭了！”
隋阳急了，“先生如何这般看不开？大圣早已灰飞烟灭了，您又何苦这般？大圣成了大唐，可这天下河山仍是当初的天下河山，世间哪有沧海桑田，叫人遗憾的，只是未来得及与故人好好话别，先生，走吧！”
先生摇头，“那你为何不走隋阳？人活一世，顶天男儿，总要坚持那么一回的！为一些事断头流血，也叫痛快！”
“我……我是因为……从没下过山而已……不死山是我的家，可却不是你们的家，我死我家，却也不干你们的事啊！”隋阳结结巴巴，说出伤人之语。
“这话伤人了隋阳！”先生抬手一指，指向几个孩子，“都来说说，你们长大要做何事啊？小三娃，就从你先说！”
不过六岁的小三娃一听，眼珠转转，而后走到一旁兵器架上拿过一根比他还高的木枪，像模像样地耍了起来！
“这是凤点头！”
“这是蟒翻身！”
“这是八步赶蝉！”
“我长大了，就要像莫四爷一样，千军万马阵前，一杆长枪画圆，我要做隋阳哥哥的先锋大将！”
……
“我要做隋阳哥哥的……”
“我要做隋阳哥哥的……”
……
其余孩子纷纷开口，不是要为隋阳赴死便是要为隋阳开疆！
待话音落下，先生才道，“你听见了吗隋阳？听见这些孩子的话了吗？你可以说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你可以说不死山不是他们的家，你可以做你心中那尾自由自在的小鲤鱼，可是你想过吗？”
“你隋阳对得起谁？”
“你以为把我们赶走，轻贱自己性命，做一回那孤胆英雄你便能问心无愧了？”
“你对不起这山上个个愿为你百死不悔的人，你更对不起不死山上埋下的圣主英魂，忠义孝，你哪样都不占隋阳！”
“轰隆！”
盛夏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便已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这些话听得隋阳耳中，也似那道道惊雷！
可他能如何？
他也不过才是一十七岁的孩子而已！
他受之有愧，可有些话却真是不能再说了，太过伤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隋阳满是歉意，“我只愿……只愿大家平平安安！”
“平安？”先生问了一语，转头看向窗外，“树欲静而风不止，手中无剑，如何平安？”
豆大的雨点倾斜洒下，落到地上，噼里啪啦！
黑色的铁甲足有百具，在雨中，将小小学堂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铁甲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着寒光，道道剑痕刀痕都在诉说着主人的英勇！
方牧林领头，带着这百余重甲营在山下转了两天两夜，终是破开了先生设下的迷魂阵，第一个上了山来！
这是大功一件！
加之自己将不死山位置上报的功劳，自己足以在唐廷，拿得个一官半职！
若再将先生首级，献与皇帝陛下，作为其登基之礼，自己必定更上一层楼！
隋阳在屋内看见方牧林了，虽然他铁盔覆面，身上披着黑色重甲，但隋阳还是一眼认出。
因为那是他幼时玩伴，那是他结义兄弟！
或许只是一个玩笑，但隋阳永不会忘，那天夜里，他们偷了竹大娘的鸡，况三爷的酒，对着皓月星空，滴下指尖血，一饮而尽的时刻！
隋阳不明白，方牧林为何会这般？
不明白，当然要问！
隋阳抬脚欲出门，却被先生伸手拦下，隋阳不解，先生不语！
只见雨中又有人已至！
有那披蓑衣自称渔人的老者，有那刁蛮至极的李风雅……贵人一帮，护卫上百，还有丫鬟下人雨中为贵人撑伞，浑身湿透，全身战栗，却还要护得主子不沾一滴雨！
“方牧林，干得不错！”又是那李风雅开口，“滚一边去，让本小姐来看看那小圣主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跟他爹一样，也是个草包狗熊！”
“哈哈！”
“哈哈！”
……
大雨中笑声一片，学堂内气沉如水！
隋阳拳头紧握，几个孩子也是如此！
小三娃紧握木枪，怒气腾腾，“草，干他娘！”
十五六岁的孩子稍大些，名唤孙作，摸了摸小三娃的头，“不可口吐脏言！”
又有一孩子出声，“去你的孙书生，字字平等，何来脏言干净言之分？不过人有偏见，人有不同，有人说出来是污言秽语，有人说出来便不是，小三娃说得便不是！”
又一孩子出声附和:“百里哥，说得好！”
“对啊，干他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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