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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人都已明白，已成定局了！
先生是不死山上精气神儿，是圣主定下的规矩！
先生要办的事儿，无论对错，都已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终是不甘呐，谁能甘心呢？
一十七年，不死山从开始的五百多人，变成了今天的二十余户！
有人去了，有人走了，还有人留着！
可没人想过，有一天呢，会真的散了！
不死山倒了，天大地大，这些人呐，便再无交集了！
人人不舍，一步三望，望那一花一树，不死山大着呐，再望也望不到头了！
隋阳也在伤感，人人从他身边走过，却无一人开口同他讲话，百里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孙作看着他眼神惆怅。
小三娃还小，不大明事，可能也懂那分别之感了吧，不然怎么满脸都是泪呢？
隋阳突然想起一事，他曾问过先生，写这“人”字，为何左撇右捺，先生笑而不语！
直到今天，方才明悟几分，原来人呐，从一开始，便注定两边！
隋阳也有不甘，甚至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怒来，不能对着先生，便是对着那些山下之人，也有那个，千里之外，盛世长安里的皇帝陛下！
缘何就不能，就不能放他这尾小鲤鱼一条生路？
隋阳终是忍不住了，几分委屈，几分怒火，泪水夺眶，对着众人背影，抱拳大喊。
“诸位，前路崎岖，且请慢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呐，有缘江湖再会！”
无人回应，无人回头，道道背影，声声脚步，皆是渐行渐远！
又过片刻，却听东边响起豪迈男声。
“不死山上不死人！”
西边有人接过，“除魔降妖第一等！”
南边又有人接上，“知己红颜酒半壶！”
北边续上的人声音有些低落，“世间多少意难平？”
却听隋阳话锋一转，对着空幽山间，脸上泪痕未干，又已咧嘴大笑，“且醉，醒后再话！”
…………
不过片刻，人去山空！
也还剩人，隋阳与先生对立，阿喵跃上房梁，蜷缩一团，望着头顶密布乌云，眼神惆怅！
先生招手，向着房梁上的阿喵。
阿喵慌了神，以为先生要罚，却又不敢不去，只能硬着头皮，朝先生走去。
“好小妖，好孩子！”
出人意料，先生不罚，伸手抚过阿喵的头，淡淡说了一语。
“走吧！跟着隋阳一块儿走吧，天地甚大，江湖也冷，大乱又将起，跟着隋阳相互照应着！”
“先生……”阿喵震惊，瞪大眼眸，先生何时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
却又听先生开口，“你是只好猫，要多读书，要明事理，要……罢了，走吧！走吧！”
这话阿喵好熟悉，听了不知多少次，但每次先生一张冷脸，语气严厉非常。
为何这次，这次便如此和蔼。
是最后一次了吗？阿喵不解，苦着脸道:“先生，阿喵是妖，阿喵不会读书！”
“胡言乱语！不论是人是妖，皆可读书明理，有妖通人性，亦有人长妖心，善恶由心，不由人妖，你是好猫，也是好妖！”先生表情严肃，语气也变得严厉，是阿喵记忆里的样子。
阿喵笑了，“阿喵知道，阿喵谢先生教诲！”
先生点头，表情欣慰，而后转头，看向隋阳，冷着脸道:“走呀，逍遥快活去，做你心里那尾自由自在的小鲤鱼去吧！”
“不走！”隋阳梗着脖子，又道:“不走，这里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隋阳在耍赖，以往每次耍赖，先生都会冷着脸教训一通，但教训一通后，隋阳都能达成目的，可这次，却不同了！
先生不再冷脸，也不再教训，而是苦口婆心，“隋阳，老夫将死之人，心中却还有执念，这执念不是为你，从来不是。老夫一生，指点江山，何其壮阔，也曾落魄穷酸，即便如此，老夫眼中也无人，也有一人，该说唯有一人，便是圣主！”
“士为知己者死，理所当然，不死山乃圣主埋骨之地，我实不愿，看凡俗之辈于不死山上耀武扬威，隋阳啊，你不必愧疚，亦无需多言，若你还认我这个先生，便走吧！就算没了不死山，这世上想要你命的人一样还多着呢，再没人护你了，你要……学着长大了！”
隋阳眼含热泪，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唯有点头，重重点头，好叫先生安心，强忍泪水，告诉先生，我已长大，我已长大！
先生不言，转身摆手，“去吧！去吧！”
隋阳招手，怀抱阿喵，向山下而去！
走出十余步后，猛然转身，而后对着先生跪下，还是孩子啊，终是忍不住了，哭道:
“先生，让隋阳再给您磕一次头吧！”
说罢，重重三个响头，声声清脆，还有一抹殷红，留在那片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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