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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楼里,太子和谢衡正在辨别魏府里兵器的来源,落雪正看着魏阡陌给她的画。
画上的人是落雪,那时的落雪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眼睛灵动,虽长相妩媚但却不失小女孩的可爱。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画,也是魏公留下的唯一痕迹。
落雪看着画,默默流泪。
谢衡注意到一旁安静的落雪,他懂她,落雪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带给谢衡。
谢衡拉着太子去了院子里,太子明白谢衡此举,他是想多留些空间给落雪。
两人出去后,落雪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抱着画,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父亲原来会描摹她。
院内,太子认真的看着手里的兵器,这些都是用上好的器材锻造出来的,一件的价值就不可小觑,更何况魏府里成箱的兵器。
一个吏部尚书哪里来这么多的钱财打造这些兵器,如果不是魏严的,为何会出现在魏府,为何魏阡陌要守住那座院子,他们到底在谋算什么?
太子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他想起此前晋王在京中云集高手,落雪曾说魏严一事与晋王有关,难道所有一切的源头都是晋王吗?那他到底所求为何?
晋王自从国公去世后便没有任何动作,突然的安静让太子等人觉得有些不适,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重重疑惑,到底谁才是关键的一环?
看着手里的剑,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殿下,你说会不会是魏公找人打造的?”谢衡看了很久,没有看出任何端倪,这剑虽然很精致,可确实不像京城里的铸剑师打造的。
“如果是魏公,他所求为何?堂堂吏部尚书还有什么不能满足他?”太子不理解。
谢衡看着太子,他说:“你忘了落雪说的吗?喻妃弟弟贪墨公款被魏公发现,如若是魏公用来自卫的呢?”
太子却笑道:“平日里叫你多看书少看话本,你觉得魏公用来自卫的武器,有必要每一件都如此精细吗?再说了就算吏部尚书的月例再多,打造这一批兵器恐怕要掏空他魏府都办不到,除非贪墨公款的就是魏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落雪的声音,她听见太子怀疑父亲,情绪激动的说:“不可能!我爹一向为人正直,不可能做贪污公款的事。”
“落雪姑娘我只是打一个比方,我们都知道魏公为人如何。”太子也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落雪听见。
谢衡赶紧对落雪说:“是是是,殿下只是打个比方,雪儿莫激动。”
落雪委屈极了,眼泪啪地往下落。
谢衡见此状,赶紧让太子离开。
谢衡哄了落雪好一会儿,落雪问谢衡到底信不信她爹,如果他们不信,落雪便自己去查往事。
谢衡当然只能说信,他可见不得落雪哭。
离开万花楼后,太子独自走在大街上,他看着过往的百姓,如今这太平盛世不知能维持多久,魏府里那一批兵器到底会不会带来麻烦。
太子想起今日镜儿应该见她母亲了,镜儿母亲的身体已经大好,比起从前更加硬朗了。
其实后来太子打算让镜儿全身而退,可镜儿却不愿意,她看着母亲渐渐好转,她觉得太子殿下是好人,当初自己做错了事,殿下非但没有要她的命,反而替她母亲治病,如今镜儿是自愿为太子卖命。
回府后太子让人把镜儿母亲送去京城外的木屋,镜儿应该早早在那里等她了,太子给了镜儿母亲一些盘缠,他告诉镜儿母亲,见到镜儿后就带她离开,这些盘缠够他们两一辈子的生活了。
镜儿母亲谢过太子后便离开了,此后她带着镜儿离开了京城,从此京中再无百合,万花楼又少了一枝花。
太子回到书房,他拿出被自己收起来的面具,如今他又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安宁重新接受了他,对他来说这是上天的恩赐。
看着手里的面具,他回想起那日那对老夫妻的话,他们说他和安宁是夫妻,安宁是他的娘子。
在他们眼里太子和安宁就是寻常的才子佳人。
那时太子多希望自己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安宁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牵绊和误会,他们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爱自己所爱的人,想自己所想的事。
可他们终究不是,他们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就只能正视现实……
太子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里待了多久,再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现在是春天,站在院子里,微风拂面,今夜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今夜所有的美好都是安宁给的,因为今日她的话,太子开心了一天。
而此时的安府,也有一个人站在月光里,他们站在同一轮月亮下,却怀揣着不同的心。
太子在想着日后的美好,他与安宁的美好,而安宁在想着如何算计,如何步步为营让他痛不欲生。
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回房。
太子回房收起面具,他把它放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将它护得很好。
安宁回房后拿出面具,她把它扔在火盆里烧掉,连同他们的过往一起烧掉。
安宁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要让景洲尝到失去亲人的苦。
如若她不能做到,那她便以自己为引,熬一剂毒药,让他喝下。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有多荒谬,待她看清现实时,她才知道自己苦苦熬了多年的毒药,却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痛不欲生的人终究还是她自己。
火盆里的面具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化成一团灰烬,安宁笑了,她的心也随着面具化成灰烬。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可以做到不恨,不怨。
这么多年的照顾,如今看来却像是无止境的囚禁,囚禁在偌大的府邸,囚禁在自己爱里。
安宁端起火盆,走至院里,她让火盆里的灰烬随风而去,看着扬起的灰,安宁的眼泪忍不住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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