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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在地上，双掌伏地，嘴角染血，比起紫金龙刚才的处境更狼狈。
“少与绾绾相提并论，你不配。”
楚玄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文懿却低低的笑起来。
一张嘴，粘稠的血便滴滴答答落到在地上。
“战神生气，是因为被我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吗？”
清鹤如果在场，铁定要给这哥们儿竖大拇指。
敢挑衅他们家王爷，这简直是找死啊。
楚玄烨拳头握紧，一张俊脸冷的要滴水。
看文懿的眼神，跟看一个死人差不多。
文懿忍着痛，摇摇晃晃站起来，牵动伤口，忍不住“嘶”了两声：“多谢战神手下留情，若出了气，便出去吧。云姑娘的情况没那么简单，多耽搁一刻，她便有一刻的危险。”
楚玄烨看着文懿拖着重伤的身体朝云轻绾走去。
眼神冷的要杀人。
文懿没回头，说出的话很不客气：“我看病的时候，不喜有人在场。麻烦战神出去把门带上。”
楚玄烨：……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怕死的人。
这个文懿，有种！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绾绾未醒，你应该知道后果。”
楚玄烨做了决定，便不再停留。
大步离开，合上房门。
不过，高大的身躯却矗立在门外，像随时都会闯进去一般。
屋中安静下来，文懿才捂着胸口，露出痛苦之色。
楚玄烨这一掌是厉害。
他觉得胸骨都被拍碎了。
文懿来到床前，静静地看了云轻绾一会儿。
想到两人初出相识，她扮作小厮闯入他的阁楼，还编了一堆的瞎话，要他一根头发。
后来在客栈再遇，她替他赶走秦怀宇，并发现了他的真身。
还说要送他回大海。
每一次都很戏剧。
在他心里，她是不同的，可她一走就杳无音讯，大约是没把他当回事。
毕竟才见过两次。
两人之间怕是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这一次，云轻绾看到他，就毫不犹豫的用晋太子换他，还替他报仇。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傍晚。
残阳如血的广场上，她持弓而立，聚敛万千星光，将他护在身后。
在陆地上，他见惯了世人残忍、凶狠、狡诈。
却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赤诚、纯粹、重情重义！
哪怕他们只有数面之缘，哪怕才认识几面。
她全然相信他的话。
并为了保护他，豁出性命。
他们鲛人从不亏欠任何人，旁人以诚相待，他必以命相交。
文懿抬起云轻绾的手。
慢慢催化云轻绾体内的鲛珠，鲛珠五彩流光，醇厚绵长的力量与流心珠叠加在一起，将躁动的七煞透骨钉压了下去。
那绿色的光线逐渐消失，鲛珠便悬于其上，缓慢流转，将它们牢牢镇压了起来。
没一会儿，云轻绾睫毛颤了颤，便睁开了眼。
看到文懿，她先是一愣。
随即想起丹鼎谷发生的事，猛地坐了起来。
“丹鼎谷的人怎么样？夏侯端……”
“他死了。”文懿打断云轻绾，将她按了下去，“丹鼎谷的人都没事，你放心。”
云轻绾这才松了口气。
可随即又要起身：“楚玄烨呢？他吃了九死还魂丹，醒了吗？”
文懿嘴角笑意未减。
只有有些无奈：“你就这么喜欢他，刚醒就惦记着他？”
屋外，楚玄烨正想推门进去。
可听到这话，手悬在半空，顿住了。
他也想听听云轻绾的回答。
“他的伤，是我造成的，我不能让他死。”云轻绾说到这儿，无论文懿怎么劝阻，都挣扎着掀开被子，要下床。
文懿看她真的着急，叹了口气：“楚玄烨无事。”
“我去看看他。”
云轻绾穿上鞋，就准备往外跑。
没看到楚玄烨，她始终不放心。
文懿突然又道：“你伤了他，也救了他，若他平安无事，你便要嫁给他吗？云姑娘，你对他究竟是喜欢，还是歉疚呢？”
云轻绾的脚步顿住了。
她似乎想了一下。
文懿淡淡而笑：“你若是不喜欢他，我可以带你走。我们一起去东海。”
“多谢你的好意，我喜欢楚玄烨，我不会离开他。如果他愿意，我会立刻嫁给他。”云轻绾没回头，但她的声音很温柔。
文懿能想象到，她的表情一定是微笑着的。
“其实，我跟他的关系，我想了很久。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我曾经觉得我深爱过一个人，却被那人辜负了。所以，我很怕自己会喜欢谁。直到楚玄烨出现，我才从龟壳里爬出来，试着朝他走去。
可后来，我们之间又发生了很多事，他为我做了很多，可我从未相信过他。我不相信他深爱我，也不相信他会为我背弃皇室。
所以，在他抛弃我之前，我毫不犹豫射了他一箭。我又缩回了我的龟壳里。
我逃离了那个伤心地。
以为没有他，我也能过的很好。后来，我又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一度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他。可他一出现，我就溃不成军了。
我知道自己心里还有他，我只是对他的辜负耿耿于怀，当那个误会解开，便再也没人能阻挡我爱他。
哪怕以后真的会遍体鳞伤，我想飞蛾扑火一般的爱一次。”
文懿怔住了。
他没想到，云轻绾与楚玄烨之间经历了这么多。
更没想到，云轻绾会这么坦诚。
他道：“若有一天，楚玄烨负了你呢？”
云轻绾笑了一下：“是他把我从龟壳里揪了出来，那这辈子我都会赖着他。若他负我……我就……”
文懿直起身子：“你当如何？”
楚玄烨的心也提了起来。
她会再射他一箭？还是跟他不死不休？
云轻绾想了想，很认真道：“如果我真的很爱他，那大概会祝福他吧。我不能给他的，希望这世上有人能给他。”
这个回答，让两个人都愣了。
文懿琢磨了一下。
不由苦笑：“爱情里真的没有公平可言，爱的越深，越会委屈自己。云姑娘，爱他的同时，被丢了自己。”
“哐——”
门被推开。
楚玄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云轻绾下意识抬头，正要与他四目相对。
“楚……”
刚开口，那人便大步而来，伸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的手臂很用力，似乎想把她融进血骨。
云轻绾被勒的喘不过气。
用手戳了戳他：“你松开些……”
“云轻绾，你听好，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云轻绾僵住。
原来，她在屋中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现在，我便让你看看，我对你的心。”话落，楚玄烨便松开她，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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