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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不在乎地笑了笑，歪着身子，一脚踩在长凳上，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只是，我一日不能修成肉身，就一日要待在你这识海之中。”
“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你受不了我这双眼睛，要时时盯着你。”
“你身上的每一颗痣，每一个举动，甚至是每一个念头、每一丝感觉，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当然，你要是能习惯，那是最好。”
“要是不习惯……”
“那可就是度日如年了。”
你身上的每一颗痣，每一个举动，甚至是每一个念头、每一丝感觉……
慕云栖如遭雷击，整张脸都黑了下去。
也就是说——
在他眼里，她几乎是……
那两个字还没能冒出来，妖孽已经禁不住邪笑一声，礼貌地泼了一盆冷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可怕。”
慕云栖的头皮一麻，差点就要抓狂，根本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能挫败地垂下头，“看来，要把你赶出去。非得答应你不可了？”
妖孽扬眸看来，捏着茶盏，故作深沉地想了想。然后，一副深觉有理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是吧。”
“呕！”慕云栖一阵泄气，就无力地瞄了他一眼，“可也用不着魔灵同修啊，只要能修成肉身，不也一样可以离开吗？”
妖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之前服下的那颗血丹，裹挟着一丝邪气，你可曾注意到？”
慕云栖拧眉，“跟这有关系？”
“那颗血丹上的玄阴之气，已经被我吸收了。”妖孽捏起茶盏，浅呷了一口，“我非但未有半分不适，甚至还觉得很是受用。”
慕云栖一愣，“这说明……你的本体，本就是魔修之人？”
“可是，一个魔修之人的念灵，怎么会藏身在我的识海之中呢？”
慕云栖更是迷惑了。
“这不重要。”妖孽缓声道：“重要的是——看起来，魔修是最好最快也是最适合我的。”
“其实，我说的魔灵同修，很简单。”
“就像那颗血丹一样，里面蕴含了许多修士的灵力，但同时也积蓄了千年的玄阴之气。”
“玄阴之气，能救你的命，但也能为你凝聚一身阴邪之气。这些阴邪之气，不利灵修，却是利于魔修的。”
“往后，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们各取所需就是。”
“我这个人，向来重情重义。只要你肯帮我，他日你有需要的地方，我定然也会义不容辞应你所求。”
“听了这些，你还要再考虑吗？”妖孽转眸看来，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的笑。
他的眼神，明明清浅温柔。
声音，也是没有半分重量，轻飘飘的。
可慕云栖的心里，就是一阵阵发毛。
只感觉，这一切，简直形同与虎谋皮。
她毫无反抗之力。
“行吧。”慕云栖已经生无可恋。
心里明明已经想哭得要死，她却还死撑着嘴硬，“那你以后，可得服服帖帖地叫我一声——老大！”
“毕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妖孽毕恭毕敬地端了一杯茶过来，就弓着身子敬茶。
“老大，请喝茶！”
“以后，小弟可就受你关照了。”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慕云栖根本就没料到。就跟一把刀陡然架到了脖子上一样，她身子猛地一绷紧，就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眼前的那杯茶。
这里明明是意识界，随手变的一杯茶，竟然还冒着热气，漾着浓酽的波光。
慕云栖几乎闻到了茶香，受不住想要伸出手，却还是忍着往妖孽的脸上看去，干笑一声：“这茶，我就不喝了吧。”
这妖孽哪怕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都危险得要命。
这杯茶，她可是真不敢喝。
“不喝也罢。”妖孽倒也不强求，随意地坐了回去，就说：“不喝这杯茶，我们以后也是一家人。”
“啥？”慕云栖不乐意了，“叫我一声老大就得了，可别想着占我的便宜。”
妖孽笑了笑，“那，老大以后有什么打算？”
慕云栖挑眉，没好气地反问道：“你不知道？”
“你不是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吗？还用得着问我？”
妖孽被她怼得一阵哑口无言，笑了笑，还是选择了闭嘴。
一时间，整个识海都安静了。
慕云栖只要一想到他在这里，在她的识海里，竟然比一个能看穿人心的圣灵师还要可怕。
她就静不下来。
“喂！”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凶巴巴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怎么叫你啊？”
妖孽终是有些犯难地抿了抿唇，转眸含笑睇着她，“给我取一个，随你乐意。”
“智障！”慕云栖脱口而出，挑高了眉头看他，“怎么样？喜欢吗？”
原以为他会坦然接受，这样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笑话他了。
哪知道，妖孽只是慢慢抬起了眼，危险地眯起眼睛，幽幽地看着她，“用这种方式骂我，可不管用。”
慕云栖顿时就卡了壳，结结巴巴、故作镇定地说：“飘飘渺渺，来无影去无踪，跟个鬼似的。以后，我就叫你——鬼羲吧。”
想不到，妖孽很干脆地应道：“可以。”
慕云栖提着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放了回去。
她指着那张软榻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继续睡了？”
鬼羲眉眼不抬，“你随意。”
遇上这么个妖孽，慕云栖压力巨大。可也只能逼着自己不要想太多，还是慢慢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姨娘却是还没回来。
慕云栖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赶紧换了一身衣服，就趁着夜色出了门。
临都夜里极为热闹。
大街小巷，人影幢幢。
“碧涛楼的女校书可真是漂亮，那满腹的才情更是叫人倾倒！”一个虬髯大汉拿着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脚下拌蒜，一身的酒气。
突然迎头将要撞上一个戴着帷帽的人。
那人眼看着就要被他撞上，脚下就是一个飞快的腾挪，闪身躲开了。
可虬髯大汉却是被他闪开的动作一惊，竟然直冲冲地栽了下去。
那人看了一眼就走。
虬髯大汉却是一个鲤鱼打挺，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喊起来。
“没天理啦！撞了人，他还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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