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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心凉了半截，皇帝对他的称呼变了。
“既然此事是误传，太子你也就不必往心里去。”
李赫声音略带哽咽地回答道：“儿臣哪里敢往心里去？”
李成明眉头微皱道：“你是大乾储君，不要妄自菲薄。”
“非儿臣妄自菲薄，儿臣只是觉得在东宫发生的私事都能传到来御史的耳中，也不知东宫之中有多少人盯着儿臣。”
李成明听完重重地砸了一下龙椅，他也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性。刚才他的注意一直在太子有没有调戏小姨子上，现在回想过来，这件事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太子私宅发生的事，被一个小小的御史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东宫之中有他或者说他们的眼线。今日敢监视太子，明日恐怕就要监视他这个皇上。
李成明强压心中怒气：“太子，你以后要多注意言行，免得被宵小之徒夸大。”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李赫满面春风，来俊心死如灰。此刻他已明白自己将要远离这个官员们都想往里挤的地方。
作为御史虽有弹劾百官的权力，但也深受百官厌恶。这就意味着，他们一旦失势，就会得到疯狂报复。
今日朝堂一辩，皇上不会明面上说监视太子的罪过，但只要参他来俊的奏本一到，等待他的就是最坏的结果。
来俊的身躯更加佝偻，仿佛灵魂都被榨干。他本有机会脱身，但他上头了，几十年的御史生涯让他盲目自大，认为自己绝对能参到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太子。
可惜他错了，他低估了太子的能力，低估了皇权的不可侵犯。能监视的，只有当今天子。从他说出魏鸾笙时，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李成明没有看来俊一眼，温和地对李赫说道：“太子能自证清白，破除流言，理应赏赐。但后面还有策论考校，太子你若能在策论取胜，朕赏你一份大礼！”
“大礼儿臣不敢想，现在儿臣想先要一份小礼。”
“哦？你想要什么？”
李成明看李赫的眼神满是宠溺。
“讨一杯水喝，和来御史论得时间有些长，儿臣口渴难耐，怕影响后面策论。”
“哈哈。”
李成明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冯公公，你去给太子搬张凳子，赏茶。”
“是。”
穿着红色花蟒袍的公公搬出一张椅子道：“太子殿下请坐。”
“多谢冯公公。”
对于这个头发全白，面容有些许皱纹的公公，李赫可不敢怠慢。要说谁是皇上最信任的人，眼前这位公公居第二，无人敢坐第一。
于是，李赫便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一旁已经嫉妒到头冒青烟的晋王。心情舒畅，这才是太子该有的待遇。
李成明收拢表情，庄严地宣布：“策论开始。”
朝列中闪出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他就是策论的出题者，也是主持人。
李赫看到那人时，差点一口水把自己给呛死。那人正是陆子野。李赫觉得自己的牙疼，怎么会是那个老学究？娘希匹，这不是相当于在考试前教训了命题组吗？
李成明觉察到李赫表情的不自然：“太子，你不舒服？”
“没有，儿臣只是被茶烫到舌头了。”
晋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策论就是他翻盘的时候，那可是他老师出的题。
他为了那些题目准备了一月有余，必定会在这里大放异彩，从李赫手中夺回属于他的风头。
陆子野先向李成明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中气十足地说道：“在策论开始前，我想请诸位皇子作首诗，既算比较文采，又算缓合刚才焦灼的气氛。”
策论是针对皇子们学问的考核。李赫他们相当于考生，考生显然没有反对题目的权力。所以只要皇帝不开口说不行，考核内容基本上都是陆子野一个人说了算。
李赫心中冷笑，随你怎么出，小爷我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诗中仙圣佛鬼囚的诗他还是知道不少的，尽管放马过来。就算你路子野，你还能野得上李白杜甫？
陆子野向李成明说道：“请皇上出一字，让皇子们以此写诗。”
“好，春暖花开正是大好时辰，朕就出个春字吧。”
陆子野脸上露出一抹喜悦，果然如此，和他料想的一样。他早就依照对皇帝的了解为晋王殿下准备了好几首相关的诗。这要不赢，天理难容。
“那就请诸位皇子以春作诗，时间一刻钟。”
策论没有纸笔，要全靠大脑所想。那些皇子个个冥思苦想，唯有晋王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晋王李沐就前一步道：“父皇，儿臣这有…”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赫打断：“独坐井边如虎形，柳烟树下养心精。春来唯君先开口，哪只鱼鳖敢作声？”
……
全场寂静。
大臣们吞咽唾沫的声音都被听得真真切切，晋王更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刚才那首诗是出自于自己的大哥之口。
在他的心目中，太子李赫就是一个懦弱无能之徒。可刚刚那首诗里，却看出了一个韬光养晦，雄心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的伟人形象。
而自己就是他眼中渺小的、不值一提的鱼鳖。原来太子一直没有把他当回事。晋王只感浑身无力。
龙椅上，李成明失神良久，才回过神来，随即神情激动地说道：“这才是我大乾太子！”
原来赫儿真的是韬光养晦，皇后，你可以瞑目了，他没有让你失望！
陆子野心中五味杂陈，他原以为太子只是嘴皮子厉害，并无多少实学，因为他不教太子后，太子一直是自学，属于放养状态。可今日展现的才华，已经证明太子绝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那首诗算不上顶级，但却彰显了无与伦比的帝王之气。正如李成明所说，这才是一国储君该有的气量。
李赫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脸上露出应该如此的表情。此诗可是唐太宗所作，作为实打实的皇帝，其中蕴含的王者之气非一般诗歌所比拟的。不仅适用于自己，也适用于当前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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