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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陈平将剑压入鞘中，白发逐渐转变成黑色，手臂上的鳞片快速消隐。
姜灵看得有点发呆。
“你看什么？”
陈平推开姜灵，画押后，他俯下身子，在尸体上摸索。
黄符、下品丹药、银两....
“公子，这些玩意儿是死人的东西。”姜灵撅着嘴，说道：“不吉利。”
“锤子才不吉利。”
陈平开口就是家乡话，“你懂个锤子。”
“嗯？”
姜灵一怔。
“你也别杵在原地，快来帮我呀。”陈平走到另外一具尸体前，又是摸出不少好东西。
他掂量着手中的财物，微微勾起嘴角。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话就是真理。
姜灵一开始不太愿意，摸索出钱财以后，脸上焕发出笑意，开始仔仔细细地翻找每一具尸体。
叶栀星的嘴角微抽。
这就是陈鬼世家的公子哥吗？好歹也是京都的权贵子弟，可却这副德行，连死人的钱也要。
陈平没去理会叶栀星的目光，捡起一块碎裂的天师灵耀。
人死，灵耀裂。
“可惜了。”
陈平抿嘴，打算去搞一个身份，弄一张身份腰牌。
“我们走吧。”
他丢掉碎裂的灵耀腰牌，大步走出寺院。
.....
半月后。
山野荒坟。
“他娘的，一个野鬼也没有。”
陈平按着脑袋，颓废的坐在乡野破庙里，遥遥望着前方的荒坟。
“我们多久去淮阳？”叶栀星站在他身边。
陈平抬头望了眼苍穹。
南方大雪依旧，冷风如刀。
他拍了下袖口，欢喜南国的大雪，笑着站起身往外走，“今日解签,宜下江南。”
姜灵撑开伞。
叶栀星缩在伞下，跟着陈平前往淮阳。
数日后，两人一鬼进入城中。
“公子，我们直接去苏家吗？”姜灵望着前头。
“李家。”叶栀星主动的说道。
“那我们就去李家。”陈平在城里四下张望。
淮阳是一个很大的城市，街上满是络绎不绝的行人。
“江南风景好呀。”
陈平笑了下，仰头看天。
一头灰鹰从他的头顶上方飞过，逐渐收拢羽翼，停在李家大宅外的一处亭台上，它望向庭院里的一个女人。
“小姐，老爷说了，你再去剑庐的话就别回来了。”
一个丫鬟追上女人，咬着嘴唇，轻声说道：“两年了，他失心疯两年了。小姐，你又是何必呢？
他不再是苏家的麒麟子了，放弃他吧。”
女人握着食盒，扭头看向大厅，眼底里有泪水在打转。
两年了！
苏清御入赘他们李家有两年了。
这两年中，苏清御没对她说过一句话。
李家将苏清御赶了出去，她也就陪着苏清御，在淮阳城中找了一处剑庐。
“他没疯！”
女人看向丫鬟，双眼绯红，咬牙道：
“他只是不敢醒来。”
丫鬟猛然垂下头颅，大气都是不敢喘。
“你去告诉他们，我李徽南已经嫁给他了。我此去，不回也就不回了。”
李徽南说完这话，提着食盒走向南城的剑庐。
南国大雪下，冰面剑庐，寒江孤影。
李徽南踏着江面冰甲，走向江心处的亭庐。她看向侧影萧索孤寒的苏清御，温和道：
“夫君，天寒，进屋吧。”
苏清御似没有听见李徽南的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江面上的一柄剑。
叶栀星死后，剑不得出。
他成天望着那一把剑，似丢了魂。
李徽南转头瞥了眼不远处的长剑，苦涩地笑着道：
“苏清御呀苏清御，世人皆言你被族人种下蜉蝣苗蛊，看来所言非虚。
族人要你杀那个女人，终究是为难你了。”
苏清御的身体猛然发颤。
李徽南的眼睛愈加绯红。
世有蜉蝣，不知朝暮；一蛊诛心，浮生若梦。
苏清御的心，死了。
剑不得出。
“我倒要看看那蜉蝣苗蛊是不是还在你的体内，让你消枕在浮生若梦里。”
李徽南凑到苏清御的身前，掏出匕首，掌心贴于对方的璇玑脉门，手中的匕首又是无法落下。
她垂下握住匕首的手，掩面哽咽。
蜉蝣不知朝暮。
蟪蛄也难知春秋。
李徽南以为自己抓住寒蝉，便握住了整个春秋大道。
可寒蝉春生夏死，亦或夏生秋死，终其一生，也是不知春秋。
“有些事是注定的，我就算将你握在手里，也是无法改变....”
李徽南叹了口气，将脸贴在苏清御的胸口处，似自顾自地说道：
“苏清御，我十二岁那年遇到你，心中就有春秋大道。我以为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大道就成了...”
她仰头，看着苏清御的下巴，忍不住凑上前去，用指尖轻扫对方的唇角，“你喜欢我就好了，我们结成道侣，共享春秋，那多好呀。”
苏清御仍旧望着那一把矗立在冰面上的长剑。
那一把剑沾了数十人的鲜血。
他不敢回想。
“你的心里只有她...”
李徽南见苏清御这副模样，惆怅苦笑之中，她按着苏清御的胸口，真想一刀子剜出这个男人的心脏。
“芷星，我们远走高飞吧。”
呢喃之声从苏清御的嘴里传出。
这些话落在李徽南的耳内，犹如刀锋剜心。她攥紧拳头，盯着苏清御看了半晌，又是无力的摊开，低声道：
“苏清御，她死了，你还要沉沦在梦里多久？哪怕你不喜欢我，也该醒了。”
苏清御望着远处，不说话。
“唉，我也是傻，明知喜欢你不好，可喜欢你又是不好中的最好。”
李徽南用手背抹了下眼角，她转身走入剑庐里，取出大氅披在苏清御的肩上，同这个男人一起望着那把长剑，轻声说道：
“南国十年也不曾有此等大雪，我看人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清御，你我夫妻一场，也该白头。”
苏清御没说话。
李徽南握住苏清御的手，走向亭庐外边，她抬头望着苍穹大雪，展颜一笑。
白雪簌簌而下。
两人皆是白了头。
李徽南转头看向呆呆的苏清御，又是难过，喃喃自语道：“我还听人说，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清御你喜欢我就好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李徽南握住的终究是一只不知春秋的寒蝉。”
白了头的苏清御只是望着前方，自言自语，“芷星，我们远走高飞吧...”
“哈哈...”
李徽南一下子松开苏清御的手，拂去头顶上的白雪，无力地蹲在冰面上，哽咽中低声苦笑，“蟪蛄终究难知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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