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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头，往下一寸，我方可死。”
叶栀星握着匕首，僵在原地，她想过无数次屠杀苏家的画面，可她却无法狠下心杀死苏清御。
“我该怎么面对你....”
叶栀星低头，喃喃，“我知道你被曾祖操控才握剑杀人，可我的亲人终究是死在你的剑下。
我该杀了你，诛灭你的族人，为我的家人复仇。
哈哈，可我....”
她抬眼逼视着苏清御的脸孔，“苏清御，我要是没遇到你就好了....”
苏清御的瞳孔一点点散开。
他知道叶栀星化作厉鬼，全因复仇的执念。
“栀星....”
苏清御不敢去看叶栀星的双眼，他握紧拳头，怆然道：
“我们二人遇上没什么错，这一切错在我太过愚孝了....”
他说话间，按住胸口处的匕首，想起过去种种。
在苏家，一切事务全由曾祖把控。
天资聪颖的后人，苏家曾祖大力教养。
毫无仙缘的后人，苏家曾祖窃取这些后人的寿命。
苏清御本有一个弟弟，可他的弟弟体弱多病，毫无修行资质。
在他的弟弟刚满七岁那年，他的父母将其献祭给在闭关的曾祖。
苏清御那时十岁，他曾持着小剑，想要冲入曾祖闭关的地方，可却被家族呵斥，“这一切都是为了苏家！
老祖不能死！
牺牲一个没有修行资质的孩子去换取老祖窥探天道的一线机会，这一切都值！
只要老祖踏入洞天境，我们苏家在淮阳也算是有点势力的家族了。”
苏清御哭着问，“以一人之命，换取一家权贵，这就是我们苏家的道吗？”
“此为孝道，这是苏家人的道，也是天下的人道！”
他的父母厉声道，“清御，你可知二十四孝？
杀子奉母亦是孝道！
你弟弟本毫无修行资质，以他命换取曾祖窥探天道的机会，有何不可？”
“杀子奉母亦为孝道？”
年幼的苏清御听了这句话，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无法理解。
杀子奉母这种事为何会被天下人所褒奖。
“孝？”
苏清御入七脉境时，依旧无法很好的理解孝道，以他当时的能力，要是稍微抵抗，苏家曾祖也很难在他的体内种下蜉蝣苗蛊。
“哈哈，唯命是从就是孝嘛？”
苏清御注视着化为厉鬼的叶栀星，深入骨髓的愧疚让他不禁有了质问天下孝道的勇气。
端坐在剑庐外的陈平听到苏清御的吼声，望着冰面上的剑。
矗立在江面上的剑隐隐颤动。
剑还未出。
苏清御还没做出抉择。
陈平笑着说，“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公子，凛冬时节，哪来的春风呀？”姜灵趴在陈平的身前，抱着酒坛。
陈平抢过姜灵怀中的酒，翻看祖传的《咒印星诀》，在这本书中共有三十六小咒，七大咒。
明咒者可搬山，灭鬼、降妖、镇魔....
“以灵化印....”
陈平按照书中所述，引导脉门中的灵力涌向指尖。
他单手以灵力刻画咒印。
噗嗤！
他的指尖出现跳动的火苗。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徽南颇为震惊，第一次看到有人刻画咒印如此简单，寻常修士都要诵念口诀，双手刻画。
可陈平连口诀都不念，单手就是刻画出咒印。
“你怎么做到的？”李徽南好奇道。
“不可言。”
陈平甩动指尖，将火苗吹灭，他不去理会李徽南，看着江面上还未出的长剑，偏头看向剑庐，说道：
“春风不语，既遂自心。”
他这句话也是说给叶栀星听的，要复仇杀人，那就干脆一点。
屋内的二人目光交汇。
苏清御不愿再看到叶栀星这个模样，他抬起沾满血液的手，指尖一推叶栀星的额头，留下一个血痕，说道：
“你的痛苦源自我握剑杀人的那一夜。
今夜，我重新握剑杀人，结束这一切。”
话落，庐外响起一声剑鸣。
雪夜里，长剑清影。
“剑动了。”
陈平轻声说道。
苏清御捂着沁血的胸口，缓缓地走出剑庐，他看了眼神情复杂的李徽南，嘴唇翕动，一句话也是说不出来。
这两年，苏清御知道李徽南一直在照顾着他。
李徽南紧拽着裙角，余光瞥见剑庐里的叶栀星，心中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紧抿着嘴角，看着苏清御走向江面。
苏清御摊开手，一把握住长剑，背着众人，对陈平说道：
“多谢道友，大雪携伞而至。”
“不用谢，这是我和叶栀星的约定。”陈平琢磨着叶栀星怎么没杀了苏清御，开口问道：
“叶栀星要我杀了你，我从不食言。”
“杀我？”
苏清御叹了口气，仰头望着苍穹。
此间峭寒天气，龙池冰泮，正是杀人时。
他意念一动，踏步向前，“我自会给栀星一个交代，不劳道友出手。”
“清御...”
李徽南见苏清御要离开剑庐，终是按捺不住心思，往前追了几步，忐忑地问，“你可曾喜欢过我，哪怕仅是一点。”
苏清御的脚步一顿，偏头看了眼李徽南，心中有愧疚，他坦诚地应道：
“没有，一点也没有，我的心里只有栀星....”
李徽南苦笑，一点点的蹲下去，双手捂脸，尽量让自己不发出抽噎声。她盯着逐渐走远的苏清御，用手背去擦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以为你是我的春秋之道，可未曾想，你是我的道劫。”
她轻声呢喃，忍不住抽噎几声。
蟪蛄终是不知春秋。
她以为握住夏蝉就握住整个春秋，可未曾想却是一道劫。
“哈哈...苏清御，你连一句骗我的话也不愿说....”
李徽南看向站在剑庐的叶栀星，对这个女人没有恨意。
两个女人目光交汇，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痛楚。
“他去哪里？”
陈平向叶栀星问道：“还需要我出手嘛？”
“他应该是去苏家。”
叶栀星望着苏清御的背影，摸了下眉心正中的血痕，恳求道：
“他不是自己曾祖的对手，你能不能出手杀人？”
“可以。”
陈平也想杀了苏家曾祖。
那个老东西应该知道万剑诀余下的心法。
陈平炼化对方的三魂七魄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杀人，他何乐而不为。
“我们去苏家吧。”
陈平提着酒走向苏家。
姜灵撑开伞，走出剑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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