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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褚扶鸾来看望她时，于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褚扶鸾身形明显一怔。
没有问，你想起了什么。没有问，何出此言。
“我以为你讨厌我。”于泱笑笑，这毒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却会腐蚀她的生命。
在那一世，褚扶鸾将她救下之后，她同样没活很久，周军粮草耗尽，伤亡严重，已经是苟延残喘。
在褚扶鸾离开后，她用那支火种烧不化的玉簪，扎进脖子，鲜血喷涌。
火烧过的簪子，又烫又锋利，她当场毙命。
在她自裁后，褚扶鸾按照作战如常一般上了战场。
一人斩杀数不尽的月氏人，在残阳如血的黄昏，终于只剩了他一个人。
月氏主将很敬重他，愿意跟他单挑。
不过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一个脚踏破碎的国土与将士的尸骨。
月氏将士越过他闯入了城墙，四周都吹起了月氏胜利的号角，战鼓、旌旗，种种过往化作过往云烟。
被鲜血染红的沙场上，褚扶鸾长剑深深刺进地下，铠甲多了许多破口，伤口不断渗着血。
“你是大周的英雄。”主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同时，长枪划破长空，欲取他首级。
褚扶鸾身子往后仰去，枪尖割去了他的发冠，发尾三千青丝被削落在地，留下齐颌短发被风吹散，垂在脸侧。
他瞳孔中印着山河与旧土，鲜血与尸骨，血煞之气勃发，无力的手拔起地上的长剑，奋力跃起，一剑穿破主将的心。
马儿受惊高高撩起前蹄，两人同时跌落在地。
褚扶鸾最后看了一眼主城的方向，凄美一笑，在箭矢射来之前，同样自刎而亡。
他不跪天地，不屈宿敌，死得其所。
这是她们最凄惨的一世。
陆如霰最开始被夺舍的那一世，这是大周亡国那一日。
面前的陆如霁眼神好像穿越层层时空，她的眼中不再是迷蒙与不安。
“不。”褚扶鸾说。
“那是你的想法。”
是陆如霁讨厌褚扶鸾。
讨厌他，是理所应当。
以往的陆如霁哭过了一世又一世，每一世她都很爱哭。
现在她反倒平静起来，“如果说，这是最后一次呢？”
最后一次。褚扶鸾也曾想过，如果每一世都是最后一世，如果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他会怎么做。
“那一切都结束了。因为我改变不了什么。”
改变不了陆如霁的命运。
同时陆如霁也不必一世又一世的早早陨去。
她的人生不该永远停留在少女时光。
褚扶鸾大概会祝福她，他想。
这么多个轮回，最开始的那些执念反而渐渐的淡去，他不再执着的追求着自己的过往，也不再有那样多的悲喜。
更多的，是平静的接受。
“可你依旧想要报复。”于泱说。
报复陆如霰，报复褚扶?。
褚扶鸾没有答话。
“我恨陆如霰。”她继续说着，“但是我做不了什么。这好像就是我的命运。”
褚扶鸾皱眉，“我会帮你。”
陆如霰这样恶毒的女人，就算是最后一世，他也要让她尝尝当年陆如霁尝过的滋味死去。
宋府的提亲在宋尚书革职之后不了了之。
半月后，一场扑朔迷离的大火，烧毁了宋府，宋容安、宋夫人就像在世上蒸发了一样。
还有一件事，褚扶?要回京了。
最近侯府下人一直在嘴碎，五殿下滞留南阳县多日未动，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她一直都记得，回家唯一的希望是让褚扶?坐上皇位。
北疆见密谋败露，又开始蛰伏不动。
西南战事正胶着，前几日传来捷报，但不知离平定还有多久。
宋府坍塌之后，太子一党被连根拔起。顺帝一直想另立太子，却一次次的被重臣劝退。
在他发现自己的决断不再能顺利的下达时，他开始不再沉迷佛教，可身体依旧是日落西山，余晖将消了。
褚扶鸾依旧奔走于朝堂和勤政殿中，于泱作为陆如霁的生活也突然恢复了平静。
甚至于还有心情鉴赏陆夫人寄回来的信。
她先是安慰了一番陆如霁，叫她不要过于焦虑，并且暗示着上京可能有一番变动，不要急于谈情说爱。
希望她好好地呆在家中，勿要走动，病好之后尽快去江南。
传达了陆如霆和乔老太爷的思念。
于泱也想去，留在侯府，老太太天天折磨她让她早起请安，顺便高姨娘再在她旁边说风凉话，陆如霰也不再藏着掖着，时不时刺她一句。
估摸着是她的靠山褚扶?要回来了，所以飘起来了。
但是陆如霁这个倒霉蛋，身体中了毒，时不时就感觉头晕眼花，体力不支。像上次情绪激动还呕黑血，她哪里有能耐再去江南。
这下她总算明白自己的葵水为什么是暗色，并且每次都痛不欲生了。
说不想报复陆如霰那是假的，连于泱这个异世灵魂都恨她恨的牙痒痒。
虽然褚扶?就算当皇帝了也当不了几天就被外敌攻进来了，但这一世战事顺利的出人意料，褚扶?找不到机会乘虚而入，恐怕会寻找别的机会。
“小姐！”
青棠在喊她。
于泱正练字，今日誊抄了一首《蝶恋花》，她觉得甚是满意，自己在现代字写的虽然不丑，但远远不比现在，她敢拿自己的习作跟书法二字扯上关系了。
“宫里的宁嬷嬷来看您了！”
于泱下笔的手一抖，撇捺墨水重了些。
宁嬷嬷大家可能都没印象，说淑兰可能有一些。
宁嬷嬷就是宁淑兰，梁王褚扶鸾的保母，先前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宫中女医，精通医术。
“快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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