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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看着坐在船舱之中闭目沉思的赵高，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阵风儿吹来，吹得小船上的幡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原本闭目静坐的赵高忽地睁开眼睛，他双眼灼灼地看着法海，郑重的问了一句：
“方才，微风拂来，吹动船幡，是风动，还是幡动？”
法海闻言，不知道赵高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细思，心中思绪万千：
若离风则幡不曾动，若离幡则不见风动，难道......
他豁然抬头，脱口而出：
“是心在动。”
赵高微微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直视法海的内心：
“若离风与幡则心凭什么动，若离风与心则谁说幡动，若离幡与心则风吹向谁家？”
“这.....”
法海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一切从心起，心不起则一切不起，心不动则一切不动，故说心动，亦为悟语。见物相状者看物静相、动相，幡不静故说幡动。”
赵高随即解释了一下，然而下一句，他却又话锋一转：
“我刚才在和尚你的眼中看到了色。”
法海似乎被说中了，白皙的脸上开始泛红，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色乃僧家第一戒，小僧怎能犯错？”
赵高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身形不住颤抖：
“和尚，你自以为你的魔障由那蜘蛛精而起，那我们就来讲一讲你的魔障起于何时。”
赵高说话间已经敛起笑容，神色严肃，双眼直直地看着法海心中发毛，赵高一字一顿地开口：
“那蜘蛛精与你曾言，他曾在灵台寺大金佛脚下拜伏，是也不是？”
“不错。”
法海神色也恢复正常，点点头回答。
“谁说在佛祖底下修行的妖怪就一定是好的妖怪了？佛祖的亲娘舅还曾到处吃人吞物呢？”
赵高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撇撇嘴。
“啊....这.....”
事关佛祖，法海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赵高随手一挥，小桌上出现一壶热茶，他给自己跟法海都倒上一杯，轻轻闻着茶香，他的眼神微微眯起：
“世人都说人心险恶，但做人至少还有道德的底线；可我说，妖心更加云谲波诡，它们于山野林间，吞吐天地精气，日月精华，历经千劫万难才化形而出，纵使拜得名师，得授真传，也是野性难驯，不服教化。”
赵高说着忽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想起了某个不服教化的猴子。
法海听着赵高的话，眼睑低垂，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既然你觉得那蜘蛛精是你的魔障，那我就帮你一把。”
还在沉思之中的法海猛地抬头，只见赵高右手拇指捏着食指，一滴茶水悬于指尖，赵高轻轻弹指间，那滴茶水仿佛化作一道剑光，横空掠去，直奔远处山头的凉亭。
“轰。”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
凉亭已经消散在烟尘之中，那蜘蛛更是死无全尸。
法海这时才发现，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赵兄，竟然与自己一样是大乘巅峰的高手。
赵高看着法海惊讶的样子，淡淡开口：
“你的魔障还在。”
法海静坐沉思，确实感受到心魔障还在。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赵高，凝眉抿嘴：
“赵兄，这魔障究竟是怎么来的？”
他自小生于金山寺，长于金山寺，对于世俗的一切都不甚了解，更遑论女色是什么？
赵高饮了一口香茶，缓缓开口：
“那蜘蛛精只是因，而果却在那两条蛇精身上。”
听到赵高说起那两条蛇精，法海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雨夜，草丛之中尽露的白皙大长腿，高耸挺拔的双峰，朱润莹白的丰臀，娇媚入骨的脸庞，蠢蠢欲滴的朱唇。
“阿弥陀佛。”
法海顿时正襟危坐，高声念了一下佛号。
赵高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了。”
“这....如何破？”
法海不知所措，满脸迷惘地看着赵高。
“你的心已经多了一份人性，要么顺其自然，要么强行镇压。”
赵高饮着茶，眼中却是精光一闪，出了一个主意。
法海得知自己魔障的缘由之后，闭目静坐入定。
不管赵高何如说，他都一动不动。
小船在江上随波逐流，很快就到杭州了。
赵高还没有说话，法海已经从入定之中醒来：
“赵兄，可否与小僧同行一趟？”
“要去何处？”
赵高说话间身形已经到了船头。
“金华。”
法海看着赵高有些疑惑，双手合十解释了一下：
“当今天下，小僧接到峨眉传书，金华兰若寺遭劫，让小僧前去帮忙。”
这个世界的皇朝以大玄为名，以正道蜀山峨眉派长眉真人为护国国师，威压于世，对抗魔威赫赫的阴月皇朝六道魔君。
赵高心中一惊，有峨眉，有法海，有兰若寺，还有阴月皇朝。
难道又是一个融合的世界？
赵高抬眼看向法海，见目光真挚地看着他，果断拒绝：
“算了，和尚你去就可以了，我一介闲人，不掺和。”
说完，他整个人踩着江面，消失在法海的眼中。
“这.....”
法海看着径直离去的赵高，伸出一半的手停在了空中，久久没有收回。
........分割线......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无处可去的赵高一直居住在南郭镇上一家宁姓的老哥家中。
宁老哥老实巴交，待人处事都是极好的。
他的夫人已经怀孕十月，就在这两三天之内将要临盆。
赵高看着宁家屋顶之上乌云密闭，不是很好的兆头，估摸着有大事发生，这才在小船之上拒绝了法海的邀请。
而今日正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南郭镇上已经家家户户点起彩灯，大街上人山人海，喧闹繁华。
一片和谐的景象展现在此刻。
赵高一步一步走向宁家，只见宁家大门大开，宁老哥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房间之中，宁夫人虚弱地睁着眼睛看着门口，口中不停地念叨：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赵高心中的一股怒火突然拔高，宁老哥的尸体，宁夫人的叫唤声充斥着他的脑中，这么好的人，他们做错了什么事？
竟然要这样对他。
他压制着怒火，先是给宁夫人渡过去一道真气，看着她沉沉睡去。
他才转身离开宁家，他的身上杀机毕露。
直冲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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