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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也掩藏好了自己的虚弱，他笑看向自己妹妹。
“果果，你醒啦。走，哥带你回家。”
小林初雪疑惑的看了看周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刚刚被血炼之力侵蚀过。
但有哥哥在身边，她并不慌。
她轻轻嗯了一声，握住了林枫伸过来的手。
握上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不对。
林枫的手很冰，握住之时，小林初雪感觉自己握上了一根冰溜子。
“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
小林初雪猛的把手往后一缩，还甩了甩。
“这个啊，我最近练了一门功法，身体冰凉是正常的表现。”
林枫伸着手，想要摸一摸小林初雪的脑袋。
但伸到一半的时候，林枫就把手抽了回去，他怕冰着妹妹。
缓缓调息了一阵，林枫的状况稍微好了一点儿，体温也上升了些许。
“果果，回去之前，有件事儿我需要告诉你，你要有个准备。”
“什么事儿啊，不会是又要逼我练剑吧，我不想练剑，我能不能不练啊。”林初雪哀求道。
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只当林枫又要逼她修行。
“不是修炼的事儿，是你孙爷爷的事情。”
“孙爷爷？他怎么了？”
“他死了，为了救你死的。”
话音落地，小林初雪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没有半点儿血色。
她颤颤巍巍的开口，嘴唇青紫，声音发虚：
“孙爷爷死了？还是为了救我才死的？这怎么会？”
说着话，小林初雪看向四周。
周遭染血的陌生环境，让她猜到了几分真相。
“哥，我是被人带到的这里吗？杀死孙爷爷的，也是那些人？”
“对，你被一群路过罗伽城的修仙者发现了，他们准备抢你回去做炉鼎。好在有你孙爷爷的帮助，我追上了他们，这才救下了你。”
“哥，孙爷爷他，他是怎么死的啊？”
“他啊，他被带走你的那些仙人看了一眼，然后就倒地了。他本该当即殒命的，可为了留下线索，他靠着自己的意志，硬生生支撑到我赶回罗伽城。给我指明了方向之后，他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枫没有提及合欢宗大殿里的血战，也没有讲青帝长生体的传承。
他下意识觉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是哥哥，哥哥生来就是要保护自己妹妹的。
但他却不愿意遮掩老孙头死亡的真相。
即便这个真相，对于仅有十岁的小林初雪而言无比残忍。
他最终还是毫无保留的将老孙头的牺牲讲了出来。
老孙头为林初雪丢了性命，林初雪就有义务记住老孙头为她所做出的牺牲。
毕竟，老孙头和她之间没有血缘的纽带。
老孙头的恩情，比天都大。
不讲出来，不让小林初雪知道。
就是对老孙头的玷污！
是彻头彻尾的亵渎！
“回去见老孙头的时候，记的把称呼改一改，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的亲爷爷。”
林初雪呜咽着点头，身体摇摇晃晃，神魂都有些不稳。
林枫并没有帮林初雪舒缓悲哀。
且不说此刻修为丢了九成八的他有没有那个能力。
就算他有，他也不会去做。
他就是要林初雪心痛。
只有这样，老孙头的样子，才能在林初雪的心中留存更久。
仙道是无情路，修为越深，人性就越淡薄。
林枫无法阻止记忆的遗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减缓这种遗忘的速度。
“走吧，我们回去，回去给老孙头送终。”
“好。”
林枫唤出飞剑，载着小林初雪飞向罗伽城。
飞行的过程之中，林枫好几次控不住飞剑，差点儿从云端跌落。
小林初雪自是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那时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哥哥身受重伤。
她把林枫异常的表现，归结成了悲伤。
画面外，早早清醒过来的林初雪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
“哥，你当时为何只提了爷爷，不提你自己啊！”
“你为我付出的，可不比爷爷少，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哥，我对不起你啊，我只记住了爷爷，我没有想到你，我没有记住你啊！”
……
几十分钟过后，飞剑停在了罗伽城一间小院儿的门口。
“进去吧，他们就在里面，进去看他们最后一眼。”
林枫伸着手，牵着小林初雪，穿过宅门，走到了小院里
进门过后，林初雪身子就是一僵。
因为倒在地上，绝了气息的不止是老孙头一个，还有药房的徐老板，对门儿的李青。
“哥，他们都，都死了。”
“对，他们和老孙头一样，都死了，被仙人杀死了。”
“哥，你给他们报仇了吗？”
“报了，可是即便我报了仇，他们也没法活回来。你要记住他们，就像记住你孙爷爷一样记住他们，他们因你而死。”
小林初雪拼命点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她跌跌撞撞走到老孙头跟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她又换了方向，重复了两遍。
林枫长出一口气，在大还丹的帮助下，他体表看不出伤痕。
可内里，却并不比刚刚完成传承之时好多少。
不过，林枫却是开心的。
他完成了老孙头临死前的恳求，他把小林初雪带了回来。
林枫走到老孙头面前，伸手要帮老孙头合上眼睛。
可尝试了几下过后，林枫脸色却是变了。
他发现，无论他如何的用力，老孙头始终都睁着眼，依旧满含怨气死不瞑目。
“怨气还未消散吗？你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诧异了一会儿，林枫礼貌性的问了一声，而后把冰凉的手，贴在了老孙头的额头上，发动了搜魂。
人死之时，若是积攒了怨气，就会出现死不瞑目的表征。
时间长了，更是会发生尸变，成为僵尸。
林枫不愿意老孙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僵尸，他亏欠老孙头，帮老孙头消解怨气，是他理所当然的义务。
点点光流通过林枫手掌，进入到了老孙头体内。
与此同时，林枫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两幅画面。
……
第一幅，是八年前一个孤深的夜。
从【黄粱一梦】之中醒来，老孙头一脸茫然，目光没有焦点。
“这就是小林先生你的手段吗？用梦境来考验我。那舍命九次的我，算不算通过了你的考验呢？”
没有人回答老孙头，得到结果的那一刻，林枫便驱散了对老孙头的监控，回家了。
久久无人回应，老孙头苦笑了一声。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腾而起，他不想再跟林枫兄妹相处了，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可是，这个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老孙头撇到了一旁。
小林初雪长的实在太像他早夭的孙女。
看着林初雪的第一眼，孤苦伶仃的老孙头全副身心就落到了这个小女孩儿的身上。
他想照顾林初雪，他想被林初雪叫一声爷爷。
“算了，能照顾果果就很好了，被小林先生考验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人家是仙人，我只是一个凡夫而已。”
……
第二幅，是今日的小院儿。
老孙头绝望的躺倒在泥地上，身受重创，生机微薄如风中残烛的他。
不仅动弹不得半分，呼喊的声音也微弱的像是蚊子在嗡鸣。
他只能任由眼泪横流，只能清清楚楚的听着小林初雪的哭喊，只能听着那些仙人把小林初雪带走。
老孙头在心中狂吼：
“去他妈的仙人，把我孙女还给我，你他妈的还给我！”
可是，出离愤怒的心声，落到嘴边之时，却成了无可奈何的低声呜咽。
含糊的即便凑近了耳朵，也无法分辨清楚。
“那老头在说什么啊，真他妈的烦，老子好想再给他来一下。”
“别别别，他既然没有直接死过去，就让他苟延残喘一会儿吧。他虽然像蝼蚁一样卑微，但临死前的绝望，还是很值得品味的。”
“你可真残忍。”
“对一个蝼蚁，我怎能被称之为残忍？”
“哈哈哈，说的也是啊，高论！”
仙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老孙头心中燃起屈辱的火光。
他不甘心，他想要杀掉这些仙人。
他想让天下所有将百姓视作蝼蚁的仙人斩杀殆尽。
可惜，他做不到。
他只是一介凡人。
……
看完了老孙头怨气的根由，林枫眼神逐渐冰冷了起来。
“原来，我还没有完成你遗愿吗？”
“原来你还有没有说出口的愿望？”
“你是在担心我？担心我做不成吗？担心我死在路上？”
“你明明觉得我践踏了你的尊严，记恨了我八年之久，可到头来你居然还为我担心。”
“你把我也当成了亲人，对吗？”
桃源灾变之后，背负着深仇大恨的林枫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除了他亲妹妹以外，他不关心任何人。
所有的人在他看来都是可以量化的。
别人敬他一尺，他就还回去一丈，绝不亏欠。
可是，越是冰冷的内心，就越是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温暖。
当林枫体会到老孙头对他的关心，他首先感到的就是不适应，而后鼻子就发酸，眼眶就发红。
强压下夺眶而出的泪水，林枫斩钉截铁道：
“既然你把我当成了亲人，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完成你的愿望呢！”
“从此刻开始，你老孙头就是我林枫的爷爷。”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去做，你杀不死的仙人我来杀！”
森然的剑意自林枫身体之中迸发，剑意直冲云霄，将天空都劈成了两半！
林枫目视高天，对着天穹道：
“今日，我林枫在此立下誓言！”
“我要给这天下立一个规矩，我要让世间仙人，再不敢肆意欺凌凡俗！”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悬在天人头顶上的屠刀，凡有违抗我意志，肆意欺压凡俗者，我必杀之，永镇其魂魄于无间炼狱！”
“若违此誓，天地人神共诛之！”
话音落地，天地共鸣。
高天之上有金色符文闪动，那是天道与林枫定下契约的表征。
地面上，老孙头合上了眼睛。
细细分辨，他的眼角勾起了笑容。
ps：
更新时间：早上10点一章，晚上六点一章。
加更规则：五百催更加一章，一千两章，两千三章，五千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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