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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眼对面的丫鬟,低眉顺眼静静站着。
暗道这张昌宗的丫鬟倒是不错,安分守己,难得的沉稳内敛。
正在沉思间,听到殿内阵杂乱之声,好似有重物倒地,乒乓响动。
紧接着是上官婉儿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滚!滚出去!滚!”
薄夜瞥了殿内一眼,便见张昌宗嘴角上扬,很是快意地踏着步子缓缓走来。
双眼里未曾褪去的恨意好似剑光锋利无比,目不斜视地走过薄夜身边。
不发语,自顾向殿外走。
丫鬟给薄夜个跟上的眼神,抬步跟在张昌宗身后。
薄夜也垂首跟上,突地想到张昌宗的病症,若是为对付上官婉儿有意装出来的,如今上官婉儿已然垮台,是不是的病也会随之痊愈?
对于上官婉儿曾说过的,张昌宗以此博取武则天同情的说法,薄夜不敢苟同。
若武则天真爱张昌宗,无需这些手段,若不爱,那些雷雨天硬不起来的症状只会令她更为讨厌。
那病若真是装出来,能达到的目的只是扰乱后宫罢了。
让人不时想起沈南?,想起多年前。
可张昌宗怎能猜到此番举动会让武则天狠下心来,帮助除掉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被打入冷宫,可是机缘巧合?
张昌宗未必能聪明到能猜到每一步吧?
若真能被料全,只能,当年,自己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
想知道到底是真是假,日后逢雷雨多多注意张昌宗便是,脉象是否正常,一探即知。
随后的几日,薄夜隔日替武则天诊脉,始终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与往日有异。
可细细研究过自己的言语举止,并未觉得哪里不妥。
邀月也应要求,配制些使得女性更加反感的药,只是药效比较缓慢。
自那日被张昌宗淋得一身水,又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苏御医卧病不起,躺在家中休养。
薄夜便每日去张昌宗那里问脉,张昌宗竟未多加刁难。
不似往常非打即骂,甚至从脉象看来,体内有郁结之气,身子也比之前虚弱许多。
薄夜有机会便会细细打量张昌宗,表面看来与往日的精神气无异,可留心思仔细观察,才发现很多地方能暴露出他的本性。
对于之前的那场大火薄夜很是好奇,只是苦于无迹可寻。
曾经想到刚被武则天宠幸就发生薛怀义火烧明堂之事,到底是薛怀义心眼小,还是有人在幕后陷害于他?
至于薛怀义曾经的辉煌,宫中之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每想到里,薄夜的心便阵阵收缩,不由自主地抽疼。
当年武则天与薛怀义“情投意合”,却因为荒废朝纲遭大臣们极力反对,武则天费了很大功夫才将薛怀义从小和尚带到宫中步步高升。
若薛怀义真的嫉妒武则天当时宠幸沈南?,按理来说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火烧明堂啊,起码得提前两年。
还有张易之他怎么和萧何会是亲兄弟,难道萧何之前本来就是张昌宗,还是说张易之原本也姓萧?
尽管深知宫中谣传十有九错,即使曾经打死都不愿相信萧何会背叛。
可种种巧合碰在一起,偏偏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让如何说服自己不去怀疑?
只是近来后宫事故太多,张昌宗才被放出来,自己都没注意上官婉儿就被关以禁闭。
武则天也对薄夜有所怀疑,此时再去招惹张昌宗,实在是不智之举。
薄夜听着邀月的意见,按兵不动,等着他们之间互相撕咬。
几日之后,朝中果然有人参武三思,而内容居然是武三思凭权仗势,抢虐娈童。
个个众人皆知的秘密突然被人挑明,搬到陛下面前来,私人家的龌龊事情突然被当做“国家大事”。
武三思身为武则天侄子,深受武则天栽培。
朝中暗暗耻笑武三思的仗势有依仗武则天,抓紧机会狠狠地打击,将武三思哪年哪月哪日在哪里抢得宠多少名又于哪年哪月哪日将宠虐之伤残甚至惨死搜集得整整齐齐交上去。
朝中一时沸沸扬扬,有人缄默不语明哲保身,有人幸灾乐祸添油加醋大肆渲染。
武三思饶是脸皮再厚,等丑事被人递折子当成朝廷重事来商议,也是觉得颜面无存,第二日便告病假闭门不出。
恰逢十五,薄夜从张昌宗那里回来,收拾药箱便打算去丞相府看狄仁杰。
“等等!不许去!”
人还未动,便被陆长生一声怒吼喊住,吼道:“不许去!老老实实在太医院呆着!”
薄夜心中笑,面不改色道:“陆大人何事?”
“好端端的去什么丞相府,上殿御医什么时候沦落到去给丞相府的人看病?”陆长生白胡颤颤的,想什么又憋回去。
最后瞪着眼睛道:“等着,就去找陛下,让她换个人给狄宰相看病去。”
看着陆长生转个身打算出去,被薄夜一手抓住:“陆大人,陛下既已下令,薄夜遵命便是,更何况薄夜从小敬仰狄宰相,若是由我亲手医好……”
“医医医!到时候连个人毛都没,还医个什么医!”陆长生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就急了。
最近宫里风言风语,传武三思虐娈童,传得绘声绘色,让人毛骨悚然,看看薄夜白白净净的模样,万……万一出宫遭遇不测……
陆长生扯开薄夜的手,无奈道:“是觉得多管闲事?”
“薄夜不敢。”薄夜面上恭敬,心里早已被暖意蓄满,只是狄宰相,定是不能放弃和他见面的机会,只能客气道:“陆大人的心意薄夜心领,去宰相府,谁敢在路上拦我?”
“!”陆长生怒气上涌,自己连他是邀月的徒弟都不计较,替他担心受怕,他居然不领情,怎么着他也是堂堂太医院院史,真是没面子!
陆长生“哼”了一声,狠狠瞪眼薄夜,不知好歹!
好心当成驴肝肺!出宫遭遇不测也不干他的事!甩着袖子气鼓鼓地走了。
薄夜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背着药箱出门。
宰相府不出意料的愁云密布,门庭冷清,来回下人也是步履匆匆,神色晦暗。
见到薄夜,怀疑地来回上下打量,见他一身御医装束,未多问便引他到后院。
已近冬日,原本绿草茵茵繁花满布的后花园显得有些萧瑟。
随风而落的枯叶飘在中心的湖水之上,泛起波光粼粼,徐徐盘旋着在水中游弋。
湖边一抹亮白被木色轮椅掩去一半,那人,明明静坐不动,却好似要随风而逝。
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狄仁杰回头,眼角微弯,刚刚弥漫雾气的双眼变得清明,对着薄夜浅笑。
薄夜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竟是比自己的手还凉,皱皱眉道:“进屋可好?”
狄仁杰颔首,笑意更深,抽出手欲要推动轮椅,被薄夜拉住,抓住他的两只手放在一起,塞到袖子里。
嘱咐道:“湖边寒气重且湿气甚,若是无事,少来为好。”
言罢起身,推动轮椅前行,抬眼左右打量后院,好似除他二人,再无旁人。
诺大的花园显得有些空荡,绕花园而建的房间倒是不少,可间间房门紧闭,不似有人居住。
狄仁杰的房间靠右,宽敞明亮,收拾得干净舒适,薄夜只扫一眼便知道房间看似普通,实则每件物品都价值不菲,武则天对狄仁杰,可真厚爱……
薄夜坐下便要为狄仁杰拿脉,狄仁杰抽开手,叹口气道:“薄夜,不用。”
薄夜不顾他的反对,拉过他的手,认真道:“即使不能医好身子,把身子调理好也是必须。”
狄仁杰轻笑,老实伸出左手。
其实不用拿脉薄夜也能猜到他的问题所在,狄仁杰已经到了悬车之年,体内寒气集而不散,导致体弱气虚。
薄夜执笔,照着邀月曾经给自己开的方子,只是少许改动,便可用在狄仁杰身上。
“狄宰相今日出去么?”薄夜边写着,边问道。
狄仁杰颔首道:“都七十岁了,还能去哪?”
“薄夜,对于武三思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未等薄夜开口,狄仁杰自己又开口,将话题转移到朝廷局势之上。
薄夜隐去情绪,那折子是谁上的,恐怕只有上折子的人和武则天自己知道。
无非是想打压武三思的势力,只是此事小也不小,大也不大,未必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薄夜不语,担忧的扫了一眼窗外,狄仁杰笑道:“后院无人,无须担心。”
薄夜颔首,问道:“那我该支持谁?”
“等。”狄仁杰的眸中好似又蒙上层雾气,只看着窗外,轻声道:“你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薄夜不解。
狄仁杰对着冬日几近透明的阳光,浅浅笑:“武三思,定不会被陛下重罚,所以必须先等待。”
“薄夜,若是让你再次成为男宠,你可愿意?”良久的沉默之后,狄仁杰突然开声。
薄夜抬头对上他的眼,未反应过来,问话已经出口:“为何?”
尽管狄仁杰的想法自己会断然拒绝,可他要对付的,不就是武则天么?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薄夜蹲下身子,握住他的双手,仰面认真看入他的眼,道:“狄宰相,这件事容我想想可好?”
狄仁杰抬手欲要轻轻抚上薄夜的脸,眸中雾气渐渐散开,眸光却突地黯淡,手上动作戛然而止。
停在半空的手指动动,最终缩回来,从袖间抽出条帕子,轻轻擦着薄夜的脸,笑道:“脸上怎么会有么多灰尘……”
“狄爷爷,答应可好?”薄夜拿下狄仁杰手里的帕子,咬住话头不肯放。
狄仁杰举起的手臂有些僵硬地放下,垂下眼睑,暗芒从眸中滑过,再抬眸,已是片清明。
固执道:“你看着办。”
薄夜无言以对,静静收拾好东西,开门出去,身后狄仁杰的话突地让他脚步一顿。
“那邀月……小心为妙……”
薄夜回头,不语,看着狄仁杰想要个解释。
狄仁杰轻叹口气道:“只是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
薄夜仍是不语,转身,快步离开。
武三思抢虐娈童事,陛下派人去查过一番,毫无所获。
再者,这般做法都是给那些大臣们看的,武则天怎么会除掉自己身边的人。
冬至大节,宫中设宴大庆,朝中官员放假一日,晚上入宫赴宴,与圣上同欢。
邀月自是不愿参加,薄夜也打算借口身体不适,窝在小屋里休息了。
哪知今日早诊脉时武则天特地吩咐让他出席,避无可避,那便只有面对。
冬日的晚霞分外暖人,烧在西方一片绯红,流云好似镶层金边,让人恍惚以为正值夏日。
薄夜看眼缓缓西沉的夕阳,眼里有丝温度,红日有升有落,自己的人生也该如此,有落,便有升。
回到小屋细细打量自己全身,重新洒好邀月配制的药水,确定没有纰漏才决定出门。
刚开门,一个人影挡住刚刚的夕阳,背对阳光。
脸上的阳光反倒更加分明,带着几分柔色,一丝恬淡的笑意,看着自己的双眸,如既往的闪亮。
邀月静静站在院落里,对着薄夜轻笑:“与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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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大家点催更,向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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