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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正色道：“所以，我不想再与陛下斗下去，可陛下仁慈，不肯杀我和张昌宗二人，既是如此，不如……陛下放了我和他？宫里也会安宁许多，陛下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做梦！”薄夜话未完，便被武则天甩开。
冷笑道：“你们若有本事杀朕，尽管来，留着你们，便是这宫中太过无趣，看看你们能捣出什么把戏来，放了你们？休想！”
“呵，开玩笑而已，陛下何必当真？”
薄夜轻轻一笑，欲要绕开武则天放松的手，武则天却在此时突然用力。
嘴边滑出诡谲的笑：“依朕看，誉王还是安心留在朕身边的好，今日一早，淮南王同邀月入宫，向朕辞行。”
武则天顿了顿，放下手，揽住薄夜的腰，欺身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浅浅道：“誉王想要出宫，好似难上加难了呢……”
语罢，轻轻吻了一下薄夜的耳垂，满意地感觉到他浑身一抖，猛地推开自己，面上是倔强的慌张。
“誉王一夜未眠，好好休息。”武则天笑意满满地留下一句话，背着手转身离开。
本来暗中监视薄夜的几名侍卫不再隐匿，直接站在了紫阳殿外。
被武则天那么一番要挟，薄夜不敢再随意去裕和殿，便将心思都放在寻找丹药身上。
找各种借口去太初殿和甘露殿，这是武则天最常呆的两个地方，可仍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武则天到紫阳殿的次数愈加频繁，时间亦是越待越久，薄夜不搭不理。
她便坐在一边，含着笑意看薄夜看书，薄夜若想赶她走，她便当什么都未听见，自己也拿着一本书开始看。
时间久了，薄夜难免有些腻烦，武则天呆在这里，想要出去自是不可能。
可他不管干什么，下棋也好赏花草也好，只要是能打发时间的事，都会露出破绽来。
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看书了，紫阳殿翻来翻去便只有那么几本简单的诗词，早就熟记于心，一字一句盯着，时间反而更加难熬。
“陛下最近很空闲吗？”薄夜放下书，压住怒气道。
武则天笑：“闲是不闲，但想到誉王，便是再忙也该抽出时间来陪。”
“微臣承受不得，未免后宫怨声载道，陛下还是去去其他男宠处更好。”薄夜淡淡道。
“朕身为一国之主，连喜欢呆在哪宫哪殿的自由都没有？”武则天佯怒，接着又笑道：“倒是誉王如此识大体，有那么一点清廉的风范……”
薄夜眼皮抖了抖，只当未听见，也随着笑。
柔声道：“陛下若是怕微臣闷了，不如撤了张昌宗的禁足令，让他有空过来陪我聊聊天？也免得微臣跑到那么远的裕和殿，这天冷得很，微臣倒无所谓，麻烦殿外几位辛苦跟着，微臣可会过意不去。”
“你想让萧何过来？”武则天扬声问道。
薄夜老实点头。
“那你闷的时候遣人过去唤他一声便是。”武则天笑得灿烂，眉梢眼心尽是笑，好似真与薄夜是一对恩爱夫妻般。
薄夜垂下眼睑，柔声道：“谢陛下。”
不管她是什么心思，自己目的达到便是。
“对了，有个人要见你一面，朕允了。”武则天突然站起身，对着薄夜正色道。
薄夜眉心一跳，大概猜到了来者，淡淡道：“陛下既已经允了，还与我说什么？直接让她过来便是。”
“朕先回太初殿。”武则天挑眉，放下书便走了。
薄夜身子软了软，看向窗外，雪色未减，融了一些又下一场。
时日一长，平日无人清理的地方，几乎积了半人高的雪，在阳光下好似会发光的细沙，一闪一闪。
被解放了的上官婉儿来的时候，已近黄昏，橙黄的夕阳挂在西边，映得她苍白的侧脸有了些许颜色。
她一人待在外面，不肯入内。
薄夜随手找了件披风，走出去仍是打了个寒颤。
缓步行到她身侧，四目相对，却是无言。
“我……来辞行的。”终是上官婉儿打破沉默，眯眼看着远处夕阳，轻声道。
薄夜点头，不愿过多修饰表情，点点头：“嗯，好走。”
徐徐的风，微微急了些，沙沙一阵，带着雪面的阴冷袭了过来。
薄夜瞥见上官婉儿的手，随着风抖了抖，解下身上的披风，由前替她披上。
蹲下身子打了个结，稍稍笑道：“走吧，外面冷。”
“武承嗣死了。”上官婉儿突然开声，声音不大，顺着风吹到薄夜耳里。
让他手上动作顿了顿，听他的后话：“我杀的。”
薄夜站起身，少了披风有些冷，叹口气道：“走吧，莫要回来了。”
“那你呢？”
“我？”薄夜微微挑眉，轻笑道：“你也有着血仇，你也说过有些仇，要亲手来报，我的心境，你该是可以理解。”
“不一样。”上官婉儿抬头直视薄夜：“你和我不一样，我与武则天是杀父之仇……和你不一样，你大仇得报的机会，实属渺茫……”
“我有我的打算。”薄夜垂眸道。
上官婉儿垂首，薄夜替她盖上的披风传来一股暖意，轻声道：“你对我说，不如归去，你……何尝不是如此……”
上官婉儿一声长叹缓缓向前，薄夜站在原地，看着雪地上留下两条细长脚印，与来时的脚印交错，随着人影的远去愈发细窄。
“公子，明日？”萧何坐在矮榻边，原本正与薄夜下棋，被薄夜的话惊到，手上棋子掉下来，打散了整盘棋局。
薄夜敛目点头，沉声道：“先前便与你说过，月圆之日，明日便是十五了。”
萧何眼中光芒闪了闪，暗了些，犹疑道：“都准备好了么？”
“萧何，”薄夜握住萧何的手，肯定道：“这次只有你我二人，只要配合得好，出宫，容易多了。”
“公子的毒制好了？”萧何垂眸，低声问道。
“没有。”薄夜摇头：“预料到武则天会搜走我身上的毒，可未料到他会封我誉王，当时的打算，最好便是她容我继续在太医院，最差便是直接扔入大牢。
若在太医院，如今出去当然更加容易，若在大牢，邀月事先有准备，将毒放在瑞公公那里，他拿着你宫里的腰牌来看我，便可将毒交给我。
不管哪种情况，都是在月圆之夜行动，可如今我在紫阳殿，被人牢牢看住，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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