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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愿正坐在桌边看书,见沈青荷进来,也没有要搭理沈青荷的意思。
沈青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发现居然是《论语》。她眼中闪过疑惑,一穷二白的崔家,居然还有识字的。
“你想考功名吗?”沈青荷问道。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古代的考生要背很多书,包括《论语》《孟子》《诗经》《礼记》《左传》等著作。
崔愿眸光一暗,冰冷的眼神往沈青荷身上扫:“你知道我读的是什么?”
沈青荷眨眨眼,在心里埋怨自己大意。原主不识字,她这么问怪不得会让崔愿起疑。
“不知道啊,可你在看书不是吗?”沈青荷淡笑回道。她在脑海里飞快回忆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的记忆里居然没有关于崔愿读书的事。这就怪了,原主可是处处以崔愿为重的呀,没道理崔愿读书的事,原主不知道。除非……崔愿从没在原主面前看过书。可他如今为何要让自己看到?沈青荷百思不得其解,歪着头一脸探究地看着崔愿。
崔愿没从她的话里找到有用的信息,见她不再是花痴似的盯着他瞧,反而是一脸所有所思,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他沉着脸问道。
“看你啊。”沈青荷脱口而出。
崔愿原本缓和的脸色沉了下去。
“自我嫁过来后,还未见过你看书呢。这是为何?”
崔愿愕然,见沈青荷脸上的神色更多的是疑惑,他这才冷哼一声,反问:“你大字不识一个,我看与不看,你又如何得知?”
“怎会不知呢,原……我先前心里眼里都是你,你做什么哪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崔愿语塞,眼神冷冷扫过沈青荷,面上是久未出现的厌恶。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以为沈青荷真的变了,没想到她句句不离他,看来还真是高估了她。
沈青荷哪里知道他的内心变化,见他又露出那嫌恶的表情,她心中有气,再怎么说她一心想救他,可他却还一直带着偏见。
“你这是什么眼神?”她不客气问道。
崔愿冷哼一声:“是你说过不再如从前那般,可你看看你自己,句句轻浮,可曾有一点女子的矜持?”
“轻浮?”沈青荷可不想背这样的评价,“自从醒来后,我记得未曾冒犯过你吧?轻浮二字从何说起?”
崔愿皱着眉头,这话他若说出口,倒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你是说我刚刚说的心里眼里都是你这句话?”沈青荷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句话稍微暧昧一点,可……
“可我说的是先前。是先前的沈青荷如此,而不是现在的沈青荷。”她努力把这两者的关系说清楚。
崔愿俊脸一僵,出息了沈青荷,居然还会抓重点。
“我说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说了就作数,你以后能不能平常心对待咱们之间的关系?”沈青荷看着崔愿,正色问道。毕竟以后还要一起生活,崔愿一直这么误解她也不好,影响家庭和睦。
看她冷静又严肃,不知怎的,崔愿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从前的沈青荷固然讨厌,可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表情和他说话。他不耐烦回道:“若你不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我又怎会如此。”
“好吧,那咱们说好了,以后可不兴这样的冷暴力,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说出来,别整天冷着一张脸,好似我欠了你似的。”沈青荷也大方,毕竟纠结过去没有意义。
崔愿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沈青荷等了半天没见他回答,便自作主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往后你若再对我冷暴力,我便不客气。”沈青荷不忘虚张声势的警告。
崔愿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这个沈青荷,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先前不看书?最近又为什么看书了?”绕了一圈,沈青荷还不忘最初的问题。
崔愿拧眉,见她一脸好奇,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轻轻移开视线,淡声回道:“这跟你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我接下来要给你解毒,病人的心理活动也在问诊的范围。”
崔愿淡淡瞥了一眼沈青荷,先前她们在院子里的对话他都听进去了,如今崔家家徒四壁,如何买得起红景天。
“你明知道家里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
“事在人为啊。况且还有十天给我们想办法,还不到最后一刻,为何要放弃?”沈青荷柔和的目光里满是坚定,不得不说,这样的沈青荷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光芒。崔愿愣了半晌,那是以前的沈青荷身上没有的。
见他有些怔愣,沈青荷便接着说道:“我的药方有八成把握能把你治好,你就不想试一试?”
崔愿的嘴唇动了动,他当然想。如果可以选择活着,他又何必去死。只是,沈青荷真的可以吗?
“你……又何必费力?”他虽不喜沈青荷,可见她信心满满,他心中有些动容,毕竟她如此也是为了他。
“明明有机会可以治好,我当然要试一试啊。虽然吧,你这个人不太讨人喜欢,可说到底也是一条生命,既然被我遇到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死去啊。”
崔愿顿了一顿,这真的是沈青荷吗?他实在无法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和沈青荷联系在一起。难道她真的去了一趟地府,从此获得了新生?
若真如此,那也算是她的造化。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这些年,是我拖累了娘和……你们。若无法解毒,你可想过往后你们的日子要如何过吗?”这是第一次,崔愿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沈青荷有点不敢相信,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你担心解毒不成,你死了,我们背上巨债,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崔愿不自在地点头。他作为一个男人,从未让自己的家人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如何不叫他惭愧。
沈青荷却笑了。看来崔愿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如此,她便觉得不亏了。这个毒,她必须得替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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