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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为子，暗布杀局。”
“失去了两样修行重宝后，陆升必生杀心，也必将立刻有所行动。”
许夫子神色平淡，仿佛信口谈论的不是他府下学生的生死，而是田间的杂草和庄稼。
“因势诱导，迫其行动。仓促行动，损失惨重。若陆升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敌国军队，那这支军队被歼灭后，敌国又该用多少年恢复元气呢？”
“最可怕的，这还只是王极顺手为之。”
“若是把他摆到另一个位置，给其资源，任其施为，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
说到这里，许夫子顿了一下，语态郑重：
“朝堂，是他最该去的地方。”
“我点他为榜首，为他的仕途铺路。”
“就是寄希望于他成长起来，成为大秦帝国革除积弊的利剑！”
闻言，常河愣住了。
许夫子的意思，是要培养其为帝国储相？
上一次，夫子对门下弟子有此高度的评价，是什么时候？或者说，有过这样的上一次吗？
正诧异之时，一声野蛮的呵斥，拉回他的思绪。
“不行！”
随着这道凌厉声音一同落下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
“咚”！
人影落下，棋子震落一地。
黑袍人上下挥舞手臂，以示自己的不满。
“咸阳城现在乱成了什么样子！太学府那姓张的倔驴是公子扶苏的老师，他被赵高清算就在旦夕之间！许老儿！你此时把王极送到太学府，是何居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常河本能出剑！
“不许对夫子无礼！”
肃杀的剑气如千军过境，齐齐锁定了不速之客！一刹那，甚至外面阴沉的天空，都响起了惊雷！
可黑袍人，浑然不动。
哪怕他那布满蜿蜒疤痕的脸、那被黑线缝死的嘴，都被肃杀剑气杀得鲜血淋淋，他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王极……不能送他去帝都！太学府，是养了一堆短命鬼的墓地！”
喉咙中挤出这沙哑的声音后，他双目泣血，从黑色的长袍中，伸出残缺得只余六指的双手，虚空一握，抓碎了满屋肃杀的剑气！
“死人经？怪不得我没察觉到你的气息。”
确定了来人没有敌意后，常河收起剑气。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你们这类人。你对夫子出言不逊，按理说，我不可能放过你。但看在你为大秦付出的牺牲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当作没有听见。”
末了，常河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补充道：“我不跟死人打。”
可从始至终，黑袍人都没有理会常河。
他目光灼灼，一直盯着许夫子。
似是被盯得受不了了，这位平日里充满威严的夫子，露出了孩童般无奈的一面。
“唉。”许夫子左手扶头：“你的顾虑我知道。但送他去太学府，也是为了他好！你也应该看出来了，筑基期力大如牛，进境缓慢，是典型的兵家体质的特征。”
“兵家体质，修行路上，要炼百铁入体。”
“现今天下，除了咸阳城、太学府，哪儿还有足量奇珍异铁供兵修修炼？”
“始皇帝也是兵修。”
“当年，他受了剑伤，搜刮了天下的珍铁，铸成十二金人，想要踏出最后一步，逆天改命。虽然并未成功，但天下的珍铁，那是实实在在的搜刮空了。现在的民间，别说是珍铁了，就是炒菜锅都不够用！你说说，这么个情况，你叫王极日后如何修行？”
本以为是晓之以情，但换来的还是一句蛮不讲理的回应：“我去弄！”
“胡闹！”
许夫子气得胡子都在抖：“民间私藏珍铁是重罪，各洞天福地被始皇搜刮得近乎矿脉枯竭。你弄？你往哪儿弄？”
“不用你管！”黑袍人的态度依旧蛮不讲理：“总之，太学府太危险了。我不能看着他往死路上走。”
“喂喂！”
常河看不下去了，出言劝道：“虽说朝局艰难，但去了太学府未必就是死路一条吧？要我说，胡亥大肆打杀朝臣，现在正是要笼络学子人心、培养党羽的时候。此时去太学府，非但没有危险，反而是平步青云的最佳机会。”
“放屁——！”
“机会？给暴君当狗的机会？”
黑袍人怒骂道：“拴在朝堂上的乌木盘龙柱上，做一个对忠良嘤嘤狂吠的看门犬，这就是你给王极指的路？”
常河愣是被怼得回不上话来。
“好了，别争了。”
许夫子摆摆手，和气劝道：“争来争去，不如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话音刚落，门外童子便来禀报：“夫子，王极求见。”
“让他进来。”
许夫子整理衣冠，而常河和黑袍人顺势遁入暗处。
“见过夫子。”
进门后，王极行了一礼。
低头之际，看到了洒落地上的棋子，当下不由得狐疑地往四周打量了两眼。
“何事求见？”夫子打断了王极的窥探。
王极随即回道：“回夫子的话，学生想要辞去榜首之名。”
“哦？”
夫子有所震惊，但脸上不动声色，平静追问：“理由？”
王极随即说出准备好的说辞：“弟子在考核中使出了不正当的手段，其余同窗虽然嘴上不说，心中也应该是不服的。毕竟修行考核，本意考核的是大家运用灵气的能力，而非其他。”
“至于谋略、机关术、黄老之术等其他法门，也都有其相应的考核方式。弟子使用墨家匠人的方法移鼎，实则是钻了规则的漏洞。故而，继续位居榜首，有损学府清名。还请夫子将学生的位次降一降，以安人心……”
闻言，许夫子气得差点笑出来，他如何看不出，王极这小子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呢。
“不肯说实话是吧。”许夫子心中想道：“那老朽就陪你装一装糊涂。”
“嗯，所言有理。”许夫子作沉思状，说道：“那就将你的名次改为第二。”
“啊……真就降一……咳咳。”王极继续面色恭谨：“还请夫子再降两降。”
“大胆王极，你把老夫这儿当成菜市场了吗？来来来，朱笔给你，你来排名次！”
许夫子故作嗔愤，拿起戒尺往王极头上敲了一下：“你横竖就是不愿意去太学府，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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