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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我走在哪,一回头就能看到你,留着鼻涕的脸,有时候是笑眯眯的样子,有时候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
爹娘年纪大,干不了什么活儿了,有时候我们两天才能吃上一顿饭,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你还会帮我梳头发。
我常常抱你,亲你,喂你吃饭,哄你睡觉……一时看不到你,我就担心得不行,一抓着你的小手,我就说不出的踏实。
你是我的良人,或许就该如此?
可现在,你小小的身体,断了。
你能说一天也不累的小贫嘴,再也张不开了。
你那胖胖的小手,再也不能摩挲我的脸了。
你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永远闭上了。
……
刀疤脸怀里的刘嫣,不见了,在混乱之中,他不知道何时弄丢了她。
刚才还是艳阳天气,突然浓云密布,电闪雷鸣,在槐树里上方巨大的天空里,出现一场神迹。
“老大,那,那是什么!”山贼们纷纷抬头,却只看到巨大的黑影。
刀疤男大声呼喊:“不管是什么,放箭!放箭!”
山贼们拿出弓弩,羽箭一丛丛破空而上,却如这寰宇之间的浮沉一般,消失不见。
那个巨大的黑影,动了。
……
我那时问你:你喜欢我不?
你说,等长大了,迎娶我过门的时候,会给我买最好看的胭脂,最美的簪头,还要给我吃说不清的肉。
我故意逗你:哼,我才不嫁给你呢,我还要回家,去找我亲生的爹娘。
你就着急了,赶紧凑近我说:那你别着急,等我娶你之后,我们会有一匹能飞的马,到时候我们骑着飞马,去找你的爹娘。
我满意的笑了,把从邻人家偷的一个鸡蛋塞给你吃。
……
“快逃!快逃啊!”乡民们呆呆地看着天空,山贼们已经开始四处逃窜。
白昼之日,就在片刻之间变成暗夜,闪电在黑暗中划出耀眼的光亮,巨大的喘息声在槐树里的上空盘旋。
雨水纷纷下落。
不,那不是雨水,而是一道洪流,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就像有人拎起了长江,将江水向人间倒灌一样。
闪电击中了刀疤男,他瞬间变成一具焦炭,在他身边,还有更多的人死去,不仅包括山贼,还有槐树里的乡民。
洪流冲倒了房屋,冲倒了里门,冲走了被闪电击杀的尸体,也冲走了地面上残留的血迹。
天空中的黑影开始疯狂舞动,摄人心魄的吼叫刺破苍穹,在层层叠叠的乱云之间,在闪电与暴雨的交相辉映之中,已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槐树里仿佛被上天从这神州大地上抹去,伴随着滔滔洪水流到远处的荒原上,和附近的河流融为一体。
所有死的物体和活着的生灵,都烟消云散了。
……
我曾经问你,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你反问我,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说,死了就是到另一个世界去。
你很开心地笑了,那我一定和你去,另一个世界一定更好些,我们能吃得饱穿得暖。
如今,你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真的吃得饱穿得暖吗?
……
当项羽和萧遥赶到时,眼前的槐树里已成一片荒无人烟的平地,只有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孩,目光呆滞的站在那里。
萧遥赶紧走上前去,用身上的披风裹住刘嫣的身体,“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刘嫣痴痴地说道:“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萧遥看了一眼项羽和钟离昧,两人也是一脸懵逼。
钟离昧说道:“这里明明是个有百余户人家的乡里,怎么像是突然被夷为平地了一般?”
刚才远远的看,这里上空似乎有乌云雷电,此刻这里又变成了晴空万里,任凭萧遥抓破脑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罢了,罢了,既然没有强人,那咱们走吧。”项王调转马头,一双眼睛没有离开那个女孩。
萧遥看到项羽的眼神,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好啊,看来项王看上这女子了,索性把她带走,也好让他雨露均沾,解我之苦也是好事。”
萧遥温柔地看着刘嫣,问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兴许是发生了什么灾祸,想必只有你一人幸存,往后你该怎么办呢?”
刘嫣似乎回过神来了,她盯着萧遥的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涌出:“姐姐,姐姐,我的良人他死了。”
萧遥心道,“原来是个寡妇,这就不知道项王喜欢不喜欢了。”
“他才只有八岁,就被山贼杀死了,然后,然后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有雷,有闪电,还有很大很大的暴雨……”
萧遥在赶来的路上,也曾看到槐树里上空似乎乌云密布,只是距离甚远,看不清晰,他赶紧问道:
“那你呢,你当时在哪里呢?”
“我……我不记得了,我似乎在做梦,梦见自己很生气,然后就飞到天上去了,我生气的对着那些山贼大喊,骂他们夺走了我良人的性命,我还梦见我吐出一条河,把所有的人都冲走了,好人,坏人,都不见了……”
刘嫣全身颤抖得像风中的叶子,让萧遥一阵心疼,她忍不住抱住了刘嫣的肩膀,温声说道:“你别害怕,都过去了,过去了。”
“姑娘,此处你已经无牵无挂,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萧遥看向项羽,用眼神寻求他的意见,项羽又看看刘嫣,缓缓点了点头。
刘嫣看着眼前这位粉妆玉琢的仙女,一种亲切之感油然而生,似乎在她的身上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暖,和让人放心的真诚。
“姐姐,我跟你走。”
萧遥嫣然一笑,将刘嫣扶上了马,和她共乘一骑。
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娇弱可爱的少女,萧遥却丝毫没有产生邪念,只想尽力的保护她。
自己毕竟是活在女性的身体里啊……当萧遥意识到这件事时,欲哭无泪。
“大王,大王,不好了……”只见一骑飞驰而来,是营中的传令兵,只见他身上伤痕累累,一见到项羽就扑到他腿上:
“大王,山寨被人攻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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