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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嘹亮的男声在前不远响起。
路过的行人伸长了脖子，往一处二层宅楼望过去，远了看不清什么，近处爱凑热闹的纷纷上前围成一圈。
“叶策？那个男花魁？怎么回事？”
“害，你还不知道，就柳家二公子那手下不留情的德行，准是欺负狠了，叶策受不住。”
“啧啧啧，叶策作为青楼花魁这点折磨受不住？”
“你可不知道，叶策好看又机灵当上了花魁，老鸨心疼他，说好只卖艺不卖身，这柳聪啊——头一个——”
从二楼跌落倒在地上，叶策香肩微漏，一只手死死攥着下垂的外袍，指节用力得发白，外袍遮挡不住，从苍白脆弱的脚踝一直能看到圆润饱满的大腿根。
他嘴角带血，薄唇轻蔑得勾起，细眼垂下，眼角殷红，一副宁死不屈的清高样。
看到叶策这般，柳聪更生气了，上前一步，半蹲在他面前，手指半弯捏起他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你不过一个贱货，爷要想要你，做你恩客，轮不到你来推三阻四？”
叶策看着他，眼中讥讽更甚，妖孽声低沉：“柳聪，你真是……让人恶心得很啊。”
“啪”一声脆响。
叶策被打得歪过头去，白皙的脸上红指印分外明显，垂着细眼看到柳聪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蓦然笑得疯狂：“哈哈哈哈——”
转而阴冷：“要我？呸！你也配？”
柳聪咬着牙：“我要你死！”
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带着劲风直取叶策脖颈，叶策满脸通红，两手试图掰开他那只铁钳，却不能撼动分毫。
外袍没有力量提着，掉落至叶策腰间，精瘦有力的胸膛腰线通通落在眼中，实在是令人大饱眼福，还有一些乌青掐痕，叫人浮想联翩。
周围看客低低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般绝色妖孽，若是能压在身下辗转求饶，必是另一番销魂滋味。
白槐安冷着脸挪了几步，不动声色得挡住阮轻云视线。
阮轻云：“……”
叶策渐渐失去力气，眼神迷离得看着柳聪，眼中通天恨意，在柳聪没看到的地方魔气翻腾，丝丝缕缕顺着手臂绕进他的心脏，像是要夺舍。
叶策意识模糊的想：终于有机会了。
濒死突然听得一声清朗男声，淡淡得说：“柳聪，放开。”
面目狰狞的男人一怔，不甘心得看了眼叶策，还是依言放开。
叶策骤然缩回魔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呼气，白玉胸膛剧烈上下起伏，余光瞟着来者。
来者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玄色外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蹬着青缎粉底小朝靴，贵气十足。
他的眼睛很漂亮，深邃如深夜的大海，严肃寒冽，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皮肤白得不太像话，像是病人样。
“大哥……你怎么来了？”
“不来就看你这般胡闹？”
“我这不是……”
柳一啸若有若无得带一眼叶策，打断柳聪的话，叫来身后谄媚着的老鸨：“这人我带走了，柳府愿送千金赎他。”
听得老鸨一怔，本想叫来柳一啸救命，谁成想到这儿赎人来了，肉疼得看了眼叶策，又看了眼柳一啸，谁让他是柳府大公子呢，买卖不亏，咬咬牙：“成！”
柳聪也怔住了，一只手颤巍巍指向叶策，不可思议得看着柳一啸：“赎他？”
“以后……”柳一啸皱眉，没想起名字，索性说：“是我的人了。”
叶策在地上耳中轰鸣，只听见一句“是我的人了”。
也好，混进去然后一个个都杀死。
柳一啸不知叶策心声，心满意足得收起手上白扇，看着叶策白净胸膛处，上前几步将自己的玄色外袍披在他身上。
却不想叶策嫌弃得一把扯开，拢起自己的衣服披上，厌恶得死盯着柳一啸。
柳一啸不甚在意，浅唇微笑。
眼前观片灯似的播放，速度飞快。
转眼到半年以后。
叶策全身高热，刚吃了药未见效果，蜷成一团窝在柳一啸的被窝里，几乎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什么。
一直守在床铺的柳一啸凑近了听，他握住柳一啸的手。
“娘……我想……吃糖葫芦…”
这季节哪里有什么糖葫芦卖呀，柳一啸沉默一会，转身出门。
叶策再醒时，柳一啸正亲自认认真真串着蜜枣。
温润的光透进来，照得他侧脸一片金光，温柔专情，叶策有些恍惚。
忽然柳一啸转过头来，看到他醒了以后怔住，然后笑吟吟得递给他，仿佛端着什么重要的物件，郑重其事：“喏，糖葫芦。”
出奇的，叶策头一次没拒绝这样的善意，愣愣得接过来那一串四不像的糖葫芦，甜得心疼。
自此每日一串，叶策吃得几乎烦腻了。
三年之后。
“你要护他？你明知道他是魅魔！可用他心脏医你绝症，凭借你这般资质，身体痊愈后去魔都肯定有一番作为，你真是疯了疯了！”
上面老者气急败坏，坐在檀木座上狠狠顿了几下拐杖。
柳一啸面色苍白跪在地上，发丝凌乱，头顶偶见雪白。
语气坚定：“我喜欢他，加上我的生死，皆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不必太爷爷操心。”
柳老看着他这般不听话，一口老血梗在嗓子口，却生生咽了下去。
“行！我倒要看看一个品阶低贱的魅魔给你灌了什么迷惑汤！”
柳一啸面色几乎成了白纸，语气虚弱淡然：“若太爷爷要他命，我便跟着他，一起死。”
柳老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得看着柳一啸，终于气势弱了：“看看柳家养出来什么东西啊，我管不了你了，你走吧。”
不甘心又说：“你最好别带着他出现我面前，不然我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柳一啸复杂得看了一眼柳老，深深拜了下去：“请太爷爷安，孙儿下去了。”
在屋外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叶策眼中晦暗不清，终于低沉得叹了口气，转身轻声离去。
又是两年。
柳一啸满头白发，奄奄一息得躺在床边，勉力笑着，却一颗颗泪珠顺着脸滑下来，几乎发狠得盯着床边的叶策，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张脸蛋。
疼得几乎失声。
“以后……可能没有糖葫芦吃了……叶策，我没法护着你了……”
“你……以后躲得远一些……活得久一些，别像我一样……替我看看这满目山河念远……”
他终于花尽所有力量说完最后一句话：“是我们……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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