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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啦！下雪啦！”
腊月二十三这日，江家众人是在小三郎的惊叫欢呼声中苏醒过来的。
小孩子精力旺盛，不似大人爱睡懒觉。
是以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也如往常一般，一清早就起了身。
江半月趴在窗子旁，领略着这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鹅毛大雪从天空中落下，纷纷扬扬，漫天飘零。
大雪许是半夜里就开始落了，屋顶与院子里覆盖着一层厚软如棉花糖一般，洁白无瑕的积雪。
静看雪景，莫名令人心中宁静安适。
此时破坏气氛的声音陡然响起。
“啪嗒，啪嗒，啪嗒......”
江半月蹙着眉，循声望去。
只见小二郎与小三郎，正嬉笑着一人抱着一根竹篙，破坏屋檐上长短不一的冰棱。
她刚想出声劝阻，就听见了张氏的叫骂声：
“两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兔崽子！”
南方的冬天不如北方严寒，但也还是落雪的。
往年的腊月间早就下了好几场雪，可今年的初雪，却是拖到了小年这日才终于落了下来。
昨日李氏就带着女人和孩子们，早早就备好今日祭灶王要用的灶糖。
此时家中众人都已起了身，于是江老头便领着家中的男人们祭灶王。
过了今日，距离过年就只余下七日，从明日开始就要有的忙了。
忙忙碌碌一整日，很快就到了晚间夕食时分。
江家小年夜的菜色，虽不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但也比往日要丰盛一些。
李氏还专门烫了一壶酒，犒劳犒劳家中的顶梁柱们。
江家的男人们喝着酒聊着天，气氛很是高涨。
小三郎趁江二郎扭头说话的功夫，拿起一根筷子偷偷伸进酒杯里，沾了沾里头的米酒。又赶紧飞速的抽回来，含进了嘴里。
那一脸满足的样子，活像是喝了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他得意地朝小二郎挤了挤眼，有准备继续“作案”。
小二郎嘴一撇，很是瞧不上小三郎这副鬼祟的作态。但心中却是很好奇，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于是他瞄了一眼身旁聊兴正浓的江诚，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爹，我能不能喝口酒，尝尝是什么滋味。”
“不行！你还小。”
江诚低头看了他一眼，果断的拒绝了。
小二郎平日里很是畏惧这个表面温柔，实则下手贼狠的阿爹。
可眼下好奇心作祟，他大着胆子不依不饶：“我翻年就十岁了，已经长大了，您就让我尝一口吧？”
江城喝的有点多，脑子不甚清明。
他愣了愣笑道：“霁郎你明年九岁。”
小二郎鼓着脸，仍在争取。
“男孩子不是进一岁吗？明年我十岁。就喝一点点，求你了阿爹......”
被儿子歪缠了许久，江诚心中很是不悦，皱着眉轻斥道：“休得胡闹！十岁也还是个孩子，不能喝酒！”
小二郎被唬得脖子一缩，再不敢胡搅蛮缠。
小三郎见状，炫耀似的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筷子。
然后又飞速地含进嘴里，还甚是响亮的砸吧了两下。
这副得意又欠揍的模样，让小二郎气得直瞪眼。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岑殊，不禁想笑。
正好江老头晃了晃酒壶，“诶？没了！老婆子去灶上再打点儿来！”
刚吃上一口热乎饭的李氏瞪了他一眼，又转眼看向桌上三个儿子：
“你们爷几个给我慢着点喝，这速度就跟喝水一样。我可告诉你们啊，这酒后劲大，明日别是头疼得起不来床！”
说完她正准备伸手去接酒壶，却被岑殊从半道上截了下来。
他笑眯眯的说道：“阿奶您忙活了一日，着实辛苦了。您好好吃饭，我去给长辈们打酒。”
李氏心里熨帖得很：“诶，好孩子。”
岑殊提着空酒壶路过小二郎时，顿了顿：“霁郎，同我去灶房给长辈们添热酒，去不去？”
“不......”
此时小二郎心里的怒火正无处安放，恶狠狠地瞪着小三郎，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这突然被叫去一起跑腿，他自然是不想去的。
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全乎，又被岑殊轻撞了一下。
小二郎皱着眉抬头一看，兄长脸上的笑容......颇有深意啊！
难道兄长这是要去.......
岑殊又问：“去不去？”
“去去去，哥，等我，等我......”
小二郎赶紧起身，亦步亦趋的在了岑殊的屁股后头。
这兄弟二人之间的小互动，被江半月看在眼里。
今日岑殊吃错药了？
突然变得这么勤快！
打个酒，还得叫上个伴？
真是奇了个怪！
她心中狐疑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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