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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全看着简家两兄弟轻车熟路地研墨练字，在一旁不知所措。
简迦羽想了一下，问他：“你要练字吗？”
王全全低头小声道：“我不会，从来都没学过……”
说起来真是很羞愧，明明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简家的两兄弟好像什么都会，果然仙童跟凡人还是有区别的啊。
像他家，虽然就他一个孩子，也没有说让他去读私塾的打算，毕竟费用实在太高了。
简迦羽把王全全拉到莫有生面前：“他叫全全，你来教他识字，行吗？”
莫有生倒是无所谓，自从简迦羽不跟他下棋只是每天练字以后，他就少了很多乐趣，变得无所事事。简迦南这小崽子棋技属于刚起步，跟他下没意思。
现在有个孩子给他打发时间，他是相当的乐意。
王全全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莫有生，又看了一眼简迦羽，在简迦羽的肯定的眼神下，跟着莫有生读书识字去了。
简娘子真是太厉害了，他想，自己在这种地方做先生，还让简家的兄弟在这跟着一起学习。
*
另一边，草根家。
今儿一大早草根奶奶就醒了，她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孙子，拖着沉重的身子去给他弄吃的。
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现在却半点不困。
煮好鸡蛋的时候，草根也睡醒了，她看着奶奶忙活的身影，吓得赶紧把她扶到凳子上坐着。
“奶奶，你饿了叫醒我啊，我来做就好，你要多休息。”
奶奶慈爱的摸着草根的头，说道：“乖孙，奶奶没事儿。”
草根不听她的，接过她手里的活儿继续忙活。
奶奶坐在凳子上看着孙儿瘦小的背影，好似昨天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童，转眼已经是能扛起一个家的小男子汉了。
只是这样乖巧的孩子，不应该早早承受这么多。
吃过早饭后，奶奶提议要去县里一趟，草根十分不解：“奶，你有什么想买的吗？你这身子骨就别去了，等开春了我再陪你去。”
奶奶摇摇头，指着昨晚半夜她收拾好的衣服道：“这些衣服穿不了，想拿去县里找人补补。”
草根想说我来给你补，但突然反应过来，家里连针线都没有，怎么补呢？
再加上奶奶的衣服每次坏了确实是去县里找她以前干活认识的老姐妹帮忙缝补的，想到这儿草根犹豫了下。
但是对奶奶的担心占了上风，他提议道：“奶奶，要不我帮你拿去吧。我知道在哪个地方。”
奶奶不同意，非得坚持自己也要去：“草儿，你就让奶奶去吧，我的身体真的没事。”
草根犹豫了，他知道帮奶奶缝补衣服的老姐妹跟她关系非常好，想着她也许是想跟老姐妹叙叙旧了。
再看着奶奶最近憔悴了不少的样子，草根咬咬牙，同意了。
反正有他在，他仔细点多照看着点奶奶就好了，想来也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祖孙俩人准备了一下就出门了，他们没钱坐牛车，只能自个儿走着去。
好在以前都走习惯了，倒不是什么难事。
离开家之前，奶奶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住的茅草屋，像是想把这个跟孙儿住了许久的、有着非常多愉快回忆的地方深深刻在脑海里。
只是草根拎着包裹，没注意到。
在去县里的路上，祖孙俩都是一路走一路聊打发时间的，今天聊的都是一些草根小时候的事，换作往常，草根是很乐意跟奶奶聊的，今儿不知怎么了，没什么想聊的念头。
奶奶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说了一路……把草根从小到大的事都回忆了一遍。
到了县里，奶奶脚步顿了顿，随即很怀念似的提起了以前来县里吃过的肉包子，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吃一次啊。
草根一听，马上想到昨天帮人洗衣服赚了10文钱，便说：“奶奶，我有钱，我去买给你吃吧？”
奶奶心里一苦，她的草儿一直都是最孝顺最懂事的。
“谢谢我的乖孙了。”
草根摇摇头，他们之间用不着说谢谢。
包子铺里这里有一段距离，奶奶脚程也慢，没必要让她多跑一趟。于是草根道：“奶奶，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
“草儿，”奶奶叫住了正要去跑腿的草根，上前抱了抱他，“慢点儿，不急，奶奶在这等你。”
“怎么了奶奶？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草根被奶奶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没事儿，就是奶奶好久没抱你了。”
奶奶直白的语言让草根微微红了脸，自从长大了以后，他就很少撒娇了。想了想，他也学着奶奶的动作抱了回去，祖孙俩就站在街口这么沉默的抱了一会儿。
“去吧，”最先放开手的是奶奶，她笑着道：“我在这等你。”
“嗯！”草根转身朝包子铺跑去。
奶奶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终是忍不住流下了苦涩的泪水。
“对不住孩子，对不住了。”
奶奶抬脚，拎起草根放在地上的包裹，朝另一个放向走去……
跑去买包子的草根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今天的奶奶有些奇怪，说什么想抱他一下这种话……
还有，奶奶平时最是节省的，怎么会说出要吃肉包子这种话？
大意了！草根猛地拍大一下额头，力道之大令过路人都吓了一跳。
他立刻原路返回。
等到了地方，空无一人的街角验证了他的想法。
草根霎时吓得面无血色，急得大叫：“奶奶！奶奶你在哪？”
*
杨清荷今天心不在焉的，就连学生们都看出来了，纷纷来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儿，真没事儿，估计就是没睡好。”杨清荷回答道。
尽管这么说，她还是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非常糟糕，于是跟学生们商量能不能提早一刻钟下学。
她平时都很尽职尽责，今天是第一次提出提早下学，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学生们纷纷同意，并让她一定要好好休息。
“娘，真的没关系吗？”简迦瑶也很担心，是不是因为昨晚让娘讲故事讲得太晚了？
“没事儿的乖乖，我们今天就提前一点儿走吧。”她牵着小姑娘的手慢慢地下楼。
只是眼皮跳得越来越快了，心脏也跟着颤抖，整个人都觉得非常糟糕。
到二楼的时候，顺带去接了三个孩子。
看着杨清荷比以往要早的时间下来，简迦羽感到了不对劲，他问道：“怎么了娘？”
又看到了杨清荷苍白的脸色，有点着急了：“是风寒了吗？走，我们去看大夫。”
制止住了焦急拉她去看大夫的大儿子，她安慰道：“可能是没睡好，不必担心。”
她不对劲的样子太明显，几个孩子一时都听话得不得了。
下楼的时候莫有生跟他们一起，他也担心道：“要不我租辆马车送你们回去吧，夫人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
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杨清荷也知道现在不好逞能，于是回答道：“谢谢你了莫先生，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跑动的身影打断了——
“快快快，听说有个老太婆撞死在盼财楼门口了。”
“对，听说是控诉她儿子不孝顺，不仅想抛弃儿子，连老娘都抛弃了。”
“是的，还说他骗了掌柜的女儿，说他早已成亲生子……”
接下来的话杨清荷没有再仔细听，她只觉得自己脑子“轰”地一片空白。
抛弃儿子、抛弃老娘、加上骗婚……
一时间所有的慌乱都得到了验证，为什么会不安，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眼皮会一直跳……
以及……昨天的那场谈话……
草根奶奶！
“夫人？夫人？”莫有生看到她听到那几个路人的话后一瞬间煞白的脸，不免的有些吓到。
许是她的样子太过骇人，已经许久不哭的简迦瑶“啊呜”一声哭了出来。
可是杨清荷现在顾不上哄女儿，她颤抖着双手拉住莫有生的衣服，极为艰难地开口问：“告……咳咳，告诉我，盼财楼在哪？”
莫有生心下了然，怕是那个自杀的老妇人跟她认识。
他马上把简迦瑶塞到简迦羽怀里，嘱咐道：“带着弟弟妹妹进屋等我们，我带你娘过去一趟。”
看着娘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简迦羽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点点头，立马带着弟弟妹妹进屋。
莫有生则拽着杨清荷的袖子说道：“跟我来。”
到了盼财楼，门口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杨清荷咽了口唾沫，跟莫有生艰难地往里挤。
“不好意思，让一下。”
“麻烦，结果一下。”
在大家伙埋怨的声音里，他们挤到了最里面。
此时的杨清荷浑身开始颤抖，她低着头，一时不敢抬头确认。
莫有生也不逼她，只是站在旁边静静陪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哀嚎唤回了正在跟自己做精神斗争的杨清荷。
“奶奶！！！”是草根。
熟悉的嗓音让杨清荷下意识抬头，酒楼大门的矮阶上，都是飞溅的血迹。边上躺着一个已经看不出模样的老人，她的头上被一片刺目的鲜红包裹着，不知道是多大的撞击力，甚至已经有些变形。
“奶……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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