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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誉为皇帝的眼珠子。
卓明在接到命令时，就已经跑出国子监喊人去了。
李戎玉还在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流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天大的委屈。
国子监院长受惊过度，已经没办法说话了。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在开春微凉的季节里，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三皇孙在他这儿被欺负了，他脖子上这颗脑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另外两位先生也是一脸菜色，恨不得今天没出现过。
以世子为首的那群人更是仿佛集体变哑巴了，都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镇住了。
刚刚因为拉扯李戎玉而被卓明撞飞的家丁，则直接吓尿了。
尿骚味儿在整个学堂蔓延开来，简迦羽皱眉，对简迦南使了个眼神，便率先带着李戎玉走出了学堂。
那家丁似才回过神，急忙跪爬到世子脚下，狠狠磕头道：“世子救命！世子救救小的，求您了，救救小的！”
力度之大，额头上的鲜红已是触目惊心。
不料世子却一脚踹开他，声音略带颤抖地对着身边的人道：“快、快回去请母亲来，要快！”
那人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去。
小姑娘看到世子的举动，也急急忙忙对着自己的婢女道：“你也是，快回去请母亲来。”
篓子已经捅下，现在只能寄期望于家里的长辈了。
想到这儿小姑娘是悔不当初，如果知道三皇孙也在，她一定不会说那些话。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带头的世子，心里有些怨恨起他。
若不是世子牵起这个头，他们怎会如此不知礼数？
跟她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平时以世子马首是瞻的这群人，或多或少都怨起了他。
全然忘了平时从世子那里也捞到过不少好处。
被怨恨上的世子本人并不清楚这群人的心思，事实上他现在也无心去顾虑这几个人的想法了。
世子现在心慌得不行，自他出世以来，大大小小捅过许多篓子。但所有的加起来可能都不及这次的大，他真的慌了。
现在的他只能把期望寄托于母亲身上了。
杨清荷刚到一家卖饰品的铺子，还没来得及进去逛就被人拦住了。
杨清荷一脸茫然地抬头，是昭院的一位下人。
只见来人焦急地说道：“少夫人，不好了。刚才五皇子妃差人来告，说孙少爷跟人打起来了。”
杨清荷：“……”
真是好家伙，这第一天就这么刺激？
于是，刚刚才进到饰品铺子的杨清荷，只好无奈地转身，踏上了前往国子监的马车。
在马车上的时候，荷花急得不行，反倒是杨清荷这个当娘的慢慢悠悠，丝毫不见着急的姿态。
荷花忍不住问了一句：“少夫人，您都担心孙少爷吗？”
杨清荷微微打了个哈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这孩子她了解，要是打架的话，是绝对不会输的，有事的只能是对方。
等到了国子监门口，刚好碰上同样从马车上下来的柳九九。
柳九九今天一身素色棉麻服，头发也只是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令她看上去清淡婉约，好一个气质美人。
杨清荷率先打了招呼：“清荷谢过皇子妃差人告知，若不是皇子妃，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九九摇摇头：“不必如此客气，你我年岁差不离，我与阿昭关系情同兄妹，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九九。”
杨清荷眉毛一扬，当下便毫不客气地叫道：“好的九九。”
柳九九本以为她会客气一番，没想到如此坦然便接受了，真是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她还挺喜欢杨清荷这种性格的。
二人一同朝国子监里走去，那位老朽依然迎在门口，看到她们，上前行礼道：“二位夫人万福。”
他不知道二位的身份，便一概以夫人尊称。
柳九九点点头：“老先生有礼了。”姿态十足，令人挑不出毛病。
跟老朽打过招呼，二人便进了国子监。没走几步，就在国子监的花园处看到了简迦羽他们。
对于自己的娘出现在这里，简迦羽一点儿都不意外，他还主动打招呼道：“娘，这里。”
杨清荷走过去，撇撇嘴，佯装不耐烦的样子：“简迦羽，解释解释？这入学第一天，我才走多久就跟人打起来了？”
李戎玉不知道她是装的，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赶紧抢在简迦羽开口前解释道：“舅母，别怪小羽哥哥，都是我的错。”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听到李戎玉这声“舅母”，杨清荷觉得整个人都酥了，她恨不得马上抱起李戎玉亲一口，这是真正的小天使啊！
看李戎玉一脸担忧的表情，简迦羽拉过他，好笑地不行：“没事，娘她没有生气。”
李戎玉：“？”
简迦南越过那俩，直接抱着杨清荷大腿，委屈道：“娘，你不知道，今天我们被欺负的可惨啦。”
说罢，也不等她们问，自己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末了还总结道：“娘，哥哥太勇了，打起架的样子像个英雄，我下次也要这样。”
杨清荷拍开他：“拉倒吧，没事打什么架？”
简迦南一头雾水：“娘，不是你教我们的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我这还没除根呢！”
他稚嫩的话语惹得一旁的柳九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简迦南赶紧打招呼：“姑姑好。”
简迦羽也跟着道：“姑姑。”
柳九九摆摆手，笑得越发地灿烂：“你、你就这么教孩子的吗？也太有意思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亏她一个女子能想到这么教导孩子。
杨清荷的耳朵微微发热，虽然她是这么教的没错，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被简迦南这小子就这么说出来，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她悄悄地白了简迦南一眼。
李戎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确定他娘跟舅母都没有生气，总算是放下心了。
柳九九看着自己的儿子松一口气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笑。知子莫若母，虽然卓明说他受了多大多大的委屈，但是柳九九却不是很担心。
只要有简迦羽在，李戎玉就不可能受什么大委屈，再说了，只要说出他是三皇孙，谁敢让他受委屈？
八成是装的。
“行了，那个什么世子，跟你们打架的那个，在哪呢？”杨清荷问道，她还想早点解决问题继续去逛街呢。
简迦南指指学堂的方向：“他的家人也来了。”
那正好，杨清荷想，她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这么无脑的孩子。
没等他们走进学堂，待在里面的人率先出来了。大概是被尿骚味儿熏着了，出来的人脸色都十分扭曲。
“娘，”简迦南轻轻拉扯杨清荷的衣摆，指着其中最高的男孩儿说道，“就那个，跟哥哥打架的，只知道他是什么世子，不知道是什么世子。”
杨清荷：“……”
他们不认识没关系，柳九九认识，她只看一眼便笑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贤亲王家的世子。”
前朝皇帝嫔妃众多，子嗣可谓是真正做到了开枝散叶。
夺嫡时有异心的都已经被赶尽杀绝，剩下的这些都是想拿着爵位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
这个贤亲王便是其中一个，他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他本人绝对是废物中的废物，天天只想着混于美人堆里，成天醉生梦死。
贤亲王王妃一听，当下暗道不好，这位五皇子妃怕是动怒了。
连忙拉扯过自己的儿子道：“九九啊，你看这……都怪我教子无方，云山被我给宠坏了，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他真没想过要伤害三皇孙的。”
这话说的轻巧，还不是因为不知道李戎玉的身份才如此放肆，倘若知道了，就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对他动手。
柳九九不为所动：“可是我却听闻世子叫家丁把戎玉扔出学堂？还拉扯了戎玉一把。”
王妃一听，赶紧推卸道：“九九，误会，肯定是误会。一定是那个贱奴听岔了云山的意思，云山绝对不是那等霸道无理之人。”
柳九九闻言表情都没变分毫。
反倒是简迦南忍不住插嘴道：“胡说，就是他的意思，就是他叫人要把小……把三皇孙扔出去的。”
王妃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简迦南，再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只觉得有些眼熟。
简迦南的话倒是激起了李云山的反抗，他不爽道：“你哥哥还差点把我的手拧断，你怎么不说？”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王妃一听，急了，赶紧抓过李云山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李云山便借此机会把简迦羽如何对他动手的说了一遍。
王妃听完又急又气，直接朝杨清荷吼道：“你这人，是怎么教导孩子的？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
杨清荷莫名其妙，她还想看看柳九九是怎么发威的，结果人就把矛头指向她。
这能忍？不能！
杨清荷不怒反笑：“王妃说笑了，要不是世子嘴巴不干不净，我家小羽怕是也不会动手。”
王妃被她的态度激怒，开始口不择言：“怎么？区区一个丞相府，还说不得了？”
杨清荷当即冷下脸，淡淡道：“王妃慎言，即使我丞相府有任何过错，也轮不到一个世子来管教。”
这话倒是让王妃无法反驳，简明朗再差，他也曾是手握实权的臣子，跟一个只会留恋烟花之地的废物王爷，还是有区别的。
柳九九白了王妃一眼，看向另一位夫人：“你又是谁？”
那夫人一哆嗦，赶紧拉着女儿跪下：“回皇子妃，民妇是惠善王家的远亲。求皇子妃原谅，是碧儿有眼无珠冲撞了三皇孙，求三皇孙原谅。”
话毕，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声音之大，杨清荷听着都忍不住捂住额头。
那位夫人心下戚戚，她只能恳请皇子妃大发善心，她们一家跟贤亲王王妃不一样，只是背靠惠善王的远亲罢了，如果出了事连累到惠善王，一定会被赶出京的。
她舍不得京城的繁花似锦，一想到可能会离开京城，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
叫碧儿的小姑娘快哭不出来了，她也没想到居然得罪的人是三皇孙。
柳九九直接扭过头懒得看了，都是一群烂人罢了。
如果今天得罪的人不是李戎玉，是随便一个身份普通的人，是不是就任由他们欺辱了？
先皇子嗣太多，撇开那些藩王，京城里的废物王爷还少？
且区区一个空有名号的王爷就敢如此这般拿腔拿调，真是可笑至极。
“戎玉，”柳九九看向儿子，“你想怎么处理？”
李戎玉“啊”了一声，面对母妃的提问，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简迦羽。
简迦羽对他笑笑：“没事，你想怎么做都行。”
李戎玉陷入了思考，柳九九也不出声，她就想看看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
王妃愣住了，似是没想到这事会交给一个小孩儿做决定。
“九九，你什么意思？”她忍不住问出口。
柳九九：“什么什么意思？”
王妃怒：“我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你这是什么态度？交给一个孩子拿决定是什么意思？”
柳九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这事儿受委屈的是我儿子，他有权决定如何处理，只要他想，我都能给他办到，有什么问题？”
王妃被噎住，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本来想借着自己王妃的身份，跟柳九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这女的油盐不进，都不愿意听她多说，直接问要怎么处理。
“母妃，我想好啦，”李戎玉抬起精致的小脸，指着李云山跟碧儿说道，“我不喜欢他们，不想在国子监再看到他们。”
柳九九问：“仅仅如此？”
李戎玉点头：“嗯，别让我在国子监再看到他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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