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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还是……晴天霹雳比较准确？
“你说……你再说一遍？”江愿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冷静，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在颤抖。
简昭又重复了一遍：“母亲去世了。”
哦，原来没有听错啊。
“什么时候到事？”
“前段时间。”
江愿没有推开简昭，他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这个所谓的哥哥如此亲近。
事实上他早就预料到那女人是不是出事了。自打他记事以来，她雷打不动的每年都会来看望他三次。自上次她匆匆离开到现在都没来看望他，江愿就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他对江夫人的态度非常复杂，爱恨交加，所以他常常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的善意。
哪个孩子不爱母亲呢？可凭什么他一年到头只能见她三次，而另一个“他”却能长期陪伴在她身边？江愿不懂，尤其是他知道了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以后，陷入了更深的纠结之中。
所以在下一次江夫人来看他的时候，他对她说：“滚啊，滚出去，我不会认你的。”
当时江夫人的表情可以用破碎来形容，她整个人就像是碎成一片片的模样，风一吹全都散了。
江夫人对他解释了很多，说了很多，江愿都没有听进去。
本来以为他都这样对她了，那下一次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但是江夫人显然不这么想，她下一次如约而至，不仅如此，还给他带来了好多吃的用的玩的。江愿本不欲搭理她，却发现那些东西都是他喜欢的。
犹豫再三，江愿安慰自己到，这都是应该的，是那女人欠他的。
后来她每次来都会带很多东西来，恰好都是江愿会喜欢的。她没来的日子里，也安排了许多师傅来教导他，教导的内容居然也是他感兴趣的。
江愿觉得奇了，这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呢？
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喂，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这些？”
江夫人对于他主动跟自己说话是又惊又喜，忙不迭地问道：“你……你喜欢这些吗？”
江愿想了一下，还是挺喜欢的。于是老实回答道：“嗯，挺喜欢的。”
江夫人高兴的直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江愿倒有些不乐意了：“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噢噢，这个啊……”江夫人犹豫了半天，在江愿快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开口说道，“因为阿昭也喜欢，我就想你会不会也喜欢。”
阿昭，哦，是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
这让江愿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好奇，从未见过面的两个人，竟然会连喜好也如此相似吗？
江愿不得而知，但这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对简昭这个人单纯的好奇。
再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江夫人的态度没有那么差了。扪心自问江夫人除了一开始抛弃他，到现在也算是对他掏心掏肺了。
江愿慢慢变得心软了。虽然不至于像普通的孩子似的跟江夫人撒娇，但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扎人了。
回想起来，他这一生到目前为止也算是顺风顺水。吃穿用度没有哪一样是差的，村里不知多少人家都羡慕他，都猜想他是不是哪个大家族来乡下养病的少爷。
而这一切，都是江夫人带给他的。
那一晚，兄弟俩都没有睡，谁也睡不着，干脆就找了两张躺椅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
夜晚的星空很亮，江愿好好欣赏了一番以后，突然出声问道：“对了，紫玉后来怎么样了？”
上次匆匆一别也没机会再见了，不知道她现在长大了多少。
简昭把简紫玉的事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回去后又是高热不断，好了以后忘了很多事，现在估计也不记得你了。”
这倒是让江愿有些心痛：“哎，可惜了，多可爱一小丫头，怎么就把我忘了。”
简昭想了想又开玩笑道：“反正咱俩的脸都一样，不如你代替我回京生活吧。”
江愿沉默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还是算了。说实话，小时候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份时，真的很愤怒。凭什么你能在京城享受生活，而我要在这偏僻乡下独自长大？”
简昭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讲。
江愿继续说道：“现在想想，你也挺不容易的。听嬷嬷说，我们的父亲是个混不吝的，还有个女人虎视眈眈，现在她不在了，你跟紫玉以后的每一步都不好走。”
他早就想明白了，每一次都是江夫人一个人来看他，那所谓的父亲从没有出现过，他就知道京城那边肯定也不好过。
所以看似繁华的京城，其实还不如他这乡下来得自由。
简昭跟简紫玉，同样背负着他无法想象的压力。
江愿的话让简昭短暂地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道：“母亲临走之前，跟我说了好多事。我才知道当年先皇还下过这种命令，如果不是赶巧了父亲跟那女人一起出门了，我们可能谁也活不下来。”
是啊，如果不是简明朗碰巧不在家，他们谁都活不下来。可是这些年他们虽然活得好好的，江夫人却仍旧备受愧疚折磨。
“母亲说，她从未要求你叫她一声‘母亲’，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自己没有资格让你这样叫。江愿，她直到临终前都在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她最愧疚的就是对你。”简昭说道。
江愿翻了个身背对着简昭。
简昭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此时的江愿已是泪流满面。
他之前想过的，下一次再见到江夫人，自己就大方的告诉她：“我不跟你计较了，过去的事你都放下吧。”
谁也料不到的是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他跟简昭还有简紫玉，以后都不会再有母亲了。
过了好一会儿，简昭才出声道：“江愿，我明日就启程返京了，紫玉一个人我不放心。我答应了母亲会好好照顾你，所以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差人去丞相府找我，我会竭尽所能的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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