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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坐着马车一路来到皇陵附近。停下马车以后，简昭对着神情怔愣的李瑞平说道：“你自己走进去，会有人引导你，我只给你一刻钟，时辰一到你就要出发了。”
李瑞平点点头：“知道了。”
他的表情很冷淡，本以为他会难过，会哭泣，甚至会痛苦，但统统都没有。有的只是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下了马车以后，李瑞平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陵园看守的人早就被提前打过招呼了，看到李瑞平，二话不说直接带领他进去。
简昭则独自坐在马车上，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说是景色也是抬举了，除了皇陵本身修缮得算是精致，附近跟荒山野岭也差不离。按理说不应该那么萧条，但先皇在位时，后来的国师推算说皇宫杀虐过重，皇陵必须从简，方可得庇护子孙后代。
先皇左想右想都不乐意，皇陵从简，岂不是有失皇家尊贵？再说了，列祖列宗要是知道自己睡地方这么简陋，估计要大骂他不孝。
这罪名他可承受不起，也没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但是如果精修的话，那子孙后代又得不到庇佑，万一遭遇了什么天灾人祸，这可如何是好？
先皇当时愁了几宿没睡好，最后，还是太傅谏言献策，说可以只把皇陵修整一番，周围就保持原样，这样整体看上去也算不得奢华精致，就是普通的陵园。
此方法得到了先皇的大力赞赏，当即就命人按照太傅说的开始动工。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陵园，周围跟荒郊野岭似的，真让人想不到这会是皇陵。
但这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就连国师都说此方法可行。
简昭正无聊的左看右看，这一看就看到了李瑞平的身影。
他有点意外，这也没到一刻钟就出来了？
“这么快？”保险起见，简昭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李瑞平点点头：“没什么好看的，走吧。”他这话说得坦然，神情淡漠，半点没有勉强的意思。简昭心下了然，看起来是真的结束了。
“那走吧。”
李瑞平上了马车，直到皇陵离开了视线范围内，他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好像真的已经再无牵挂了。
到了城郊，李瑞平又换上另一辆马车，简昭只能送他到这里了。
“我只送你到这里了，后面的事会有人接应你的。”简昭说道。
李瑞平点点头：“好的，麻烦了。”
他礼貌疏离的态度让简昭也很是感慨，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面庞还是稚嫩的模样，只是偏偏要努力摆出大人的模样。
唉，到底是个孩子。
“一路顺风，以后的路靠你自己了。”简昭说道。
李瑞平点点头，准备放下车帘。
“等等。”简昭又叫住了他。
李瑞平的手一顿，疑惑地看着他。简昭轻咳一声，说道：“清荷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她说，愿你此去前程似锦，不要放弃自己。”
这句话让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李瑞平出现了轻微的怔动，不故作冷淡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总算像个孩子了。
片刻后，李瑞平勾勾嘴角：“知道了，谢谢。”
马车慢慢驶去，简昭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杨清荷会那么笃定——笃定李瑞平以后永远不会回京了。
在这个孩子眼里，京城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已经死去了。
不回来也好，简昭想，做个普通人或许会更快乐。这么聪明的孩子，只要心不歪，以后也不会过得很难，吃穿不愁，书也可以继续读，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
送走李瑞平以后，简昭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皇宫跟李乾业汇报。
三日后——
京城公告板又出现了一则讣告。
“怎么回事？怎么皇长孙也……”
“什么什么？哎你们这些识字的赶紧告诉我们啊，上面写了什么？”
“别挤啊，你这糟老头子，又不识字，你冲前面干啥？”
讣告一发，公告板前马上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人，大家对“皇长孙因病逝世”这个说法颇有自己的见解。有不太相信的、有觉得是老天都要亡太子一家、有觉得这是当权者阴谋的等等，真真是五花八门。
杨清荷带着几个孩子也出门了，他们没有参与到人群的讨论之中，也没有上前去人挤人，而是独自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老百姓。
“娘……你说，他一个人能活下去吗？”简迦羽突然出声问道，这个“他”指谁自然不言而喻。
杨清荷看他一眼，笑着道：“我以为你挺讨厌他的，他离开你应该高兴才是。”
简迦羽抿着嘴，有些纠结：“怎么说呢，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就是觉得不习惯吧。”
小孩子家家心思还挺多。
杨清荷摸了摸他的头，只说了一句话：“你要记住，改变一定是好事。”
这句话不只是说给简迦羽听，也是说给其他孩子听。
习惯才是最可怕的事，无论什么时候，改变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孩子们听了以后陷入思考，杨清荷没理他们，反而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那群因为是不是当权者的阴谋而差点打起来的人，好笑不已。哪个时代都不缺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明明没有参与其中，倒是能睁着眼说瞎话。
不过还没能打起来，就被公告板边上的士兵呵退了。没意思，打起来才好玩，杨清荷想到。
“你们还有哪里想去的吗？没有我们就回去了。”既然没打架看了，杨清荷就没什么兴趣了，就想回去了。
简迦羽摇摇头：“我没有了。”
简迦南马上举手：“我要吃城西那家五斋坊的糕点。”
他一说完，剩下三个马上附和道：“对对，我们也要。”
一群吃货，杨清荷也是拿他们没办法。
“行，走吧，带你们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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