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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挺也回过了神来。
“快，让人将猛火油铺满北方子城，记得用泥土掩盖！”
城中剩下的几千辅兵也迅速开始按照蔡挺的命令活动起来。
城外一处山岗上，几匹丰神俊朗的骏马并排站立。
这里飞扬着西夏龙旗。
站在这里的人，都是西夏的贵族。
为首的便是西夏太子，李秉长。
李秉长年纪尚小，仅有十几岁，微胖的脸上对于战场颇有好奇。
“再有一刻钟，就该破城了。”西夏大将呼耳伦沉声道。
他侧目看了看李秉长，眼神之中有些不屑。
李秉长是李谅祚之子，不过出身并不清白，是李谅祚和梁后私通怀上的野种。
梁后原本是李谅祚的表嫂，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不光借着频繁进宫的时机勾搭上了皇帝。
还一举帮助李谅祚除掉了权倾朝野的没藏氏一族！
如今整个朝堂，看似是李谅祚理政，可实则很多国政都出自梁氏这个女人之手。
呼耳伦就算是看不起李秉长，也不敢表露出来。
李秉长拍手笑道：“终于要破城了，破了城，就可以去大宋看看了，早就听闻大宋文风鼎盛，真令人向往啊。”
呼耳伦沉沉道：“殿下，咱们该回去了。”
李秉长点了点头：“好！”
回到中军大帐，李秉长去了李谅祚的帅帐。
帐篷之中，李谅祚身披银甲，头戴毡帽，飞度非凡，身材高大的他坐在主位，看起来十分英武。
“呼耳伦，局势如何？”李谅祚放下手里的军报，问道。
呼耳伦左手握拳放在胸口，单膝跪地道：“回陛下，北方城门已破，今日便可破城。”
“哦……这样啊。”李谅祚有些恍惚。
自登基以来，李谅祚心底就一直有股子气，对于大宋的气。
“昔日大宋使臣刘元瑜，王无忌三番五次的辱朕，这一次攻打大宋，一定要报仇！”李谅祚喃喃道。
若是赵祯在此，怕是气晕过去。
刘元瑜这老狗口口声声说自己出使西夏是功劳，却不料这西夏战争的引发原因居然就是他！
“破城之后，重在收取宋人的辎重，另外……。善待守城官员！”
……
城门破了，在柳万通一营六百人尽数死完之后，敌军踩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冲进了子城。
西夏攻城将领李肖面色有些清冷的骑在马上。
“将军，城门口已无守军！”
李肖点头：“进城！”
柔远城并不雄伟，不过胜在这些年蔡挺的经营，陕西各个地方的城池都被他修缮过。
不然，也不可能在几万人的猛攻下坚持这么久。
李肖麾下四千人，此时还剩下三千两百余人，随着李肖一声令下，三千多人叫喊着冲入了子城。
子城就是一个瓮城，周宽有七八十丈，这里原本是供人停放马车和操练军队的，不过此时已经冲入了敌军。
城楼上，蔡挺眼眶有些泛红。
“柳万通，你特娘……好样的！”蔡挺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后方，有士兵爬上了城楼。
“经略相公，有三千人进来了。”士兵说道。
蔡挺点了点头，也没犹豫，直接下令道：“点火！”
城外的李肖也拍马而至，他的三千人此时都冲进了子城，朝着正城门而去。
可就在他以为敌军已经没了抵抗之力的时候，突然，他注意到鼻尖那有些刺鼻的气味。
“是火油！”
李肖也是老将，和大宋作战过，知道宋军对于一种叫做猛火油的东西特别喜爱，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李肖顿时眉头直跳。
“快，让他们退回来！”李肖拉住身边副将，大声喊道。
副将有些疑问：“将军，为何……。”
“快！你想死吗？”李肖怒吼。
他眼神凶厉无比，好似要活吞人一般。
这副将被吓得不轻，赶忙点头：“是……遵命……！”
可还是晚了。
蔡挺何等精明，知道要是被反应过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在敌军冲进来一大半的时候，就下令点火。
轰！
黑烟起，顷刻间火焰就窜了起来。
不到两个呼吸，李肖就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炽热。
“退！快退！”
李肖知道自己中计了，没想到在如此危机的时候，这守城的官员还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可人在极度慌乱的时候，是根本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的，此时李肖的那些麾下就是如此。
他们根本听不见李肖在说什么。
他们只知道，要逃！
李肖此时也慌了。
乱了，真的乱了！
“逃啊！”
“火来了！快逃！”
轰轰轰轰的战马声，还有无数人绝望的嘶吼。
火油蔓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一刻，李肖也意识到了这猛火油的可怕程度。
黑烟浓浓而起，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子城区域，从远处看去，整个城池都冒着滚滚黑烟翻腾而上。
烟很刺鼻刺眼，还有一股烤肉的腐烂味。
“呕……。”蔡挺很没素质的吐了出来。
任骁脸色复杂的看着蔡挺，心里有些佩服。
这蔡经略确实是个少见的读书人。
“没事吧经略……。”任骁想要上前搀扶。
蔡挺伸手摆手，刚想说话又是‘呕’的一声，吐出来早上喝的稀米粥。
“没事……，你别管我……。”蔡挺脸色铁青，脸色难看至极。
这味道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下面，已经化作火海，蔡挺可以听到下面那些人绝望，撕心裂肺的叫喊，整个子城化作了一片炼狱。
蔡挺一回头，甚至可以看到浑身浴火的骨架在火焰之中融化。
罪恶感涌上心头，蔡挺不免遍体冰凉。
这种感觉，太特么难受了。
胃里翻江倒海，浑身冰冷刺骨，那种控制不住的战栗让他很没安全感。
一把火，就烧死上千人。
任骁不忍蔡挺继续遭罪，让人上前抬着蔡挺就抬了下去。
很快，李谅祚就得知了李肖部四千人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暴怒之下，命令六万大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克柔远。
第二日一大早，西夏军营便开始调兵遣将。
一夜过去，子城内部已经一片漆黑。
里面的景象也确实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到处是被烧成干柴的人蛹……。
“经略相公，不好了！”
“屈乞村全没了，全被烧了！整个村子三百人，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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