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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咋没了？”闻泉喃喃自语道。
“全球气候变暖，这些年，冶州地区整体上降水是偏少的！加上甘泉河两岸，人们引水灌溉，用抽水机把河水抽干了！”穆景升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是有机井和引水渠吗？为啥要抽取河水？”闻泉甚是不解。
“这个，你恐怕就不清楚了！”穆景升抬起了头，望着闻泉的脸，一五一十地说道，“你说的那些灌溉设施，都是六十年代农业学大寨时候，修建的！当时的确发挥过灌溉作用，浇灌过梯田。可是，八十年代初，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村里的田地都承包给一家一户了，这些机井和引水渠，全都是集体的设施，无法分包下去。当时，老支书就定下了规矩，这些设施，永远不再分了，依然作为甘泉人的集体财产。当时，大家也就同意了！好景不长，后来，村里大旱，庄稼都焦黄了，人们再次想起了这些灌溉设施！结果……”
穆景升想起了往事，叹了口气，将当时发生的那件事情，详细讲述给闻泉听。
那是八七年的夏天，一连十几天都没有下过透墒雨！山丘上土层薄，赋存地下水的能力很差，很快便干透了，甘泉村的庄稼全都进入了死亡倒计时！这可急坏了全村的农民！大家把眼睛全都集中在了那些灌溉设施上。
最先引水灌溉的是老教师蔡永嵇的二儿子蔡白。那小子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不想见到村里人，更不想听到父亲没日没夜的唠叨，索性就搬去后山种果树。
天旱，果树影响很大，开春的时候，很多花儿都落了，成功挂果率很低，已经让蔡白伤透了心。谁知道，入夏后，旱情不但没有得到根本性缓解，雨水没有明显增加，气温升高，蒸发旺盛，导致旱情逐渐加重！那些已经长大的桃子和葡萄，缺乏水分，落果现象开始出现。蔡白慌了神，不得不到冶州城购买了一个潜水泵，从机井中抽水灌溉果园。
这一下，有人不乐意了。
原本大家都是用水泵放到机井中抽水，抽出来的水，也可以投放到不同的引水渠中，虽然大家一起抽水，水量小了些，但是，基本上还是可以满足不少人的需求。蔡白的潜水泵往机井中一放，开足马力，井水几乎全让他一个人给抽走了！其他人的水泵，全都不出水，形同虚设！
这下就捅了马蜂窝！大多数人都是心里不乐意，嘴上不想多说，毕竟乡里乡亲的，蔡白的父亲蔡永嵇，又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面子上不想跟蔡白过不去！
村里有一个叫胡贺的人，可不管这些，他直接将自己的水泵从机井中抽出来，拉回家。大家都以为，胡贺生气了，不想抽水了。这样想，就错了，大错特错了！
当晚十点钟左右，胡贺直接去了后山，将流经他家地头的那条水渠的渠口直接给打开了，水顺着他家的梯田，灌了一夜，一分钱不用出！
第二天一早醒来，蔡白到果园里一看，顿时傻了眼！明不明是浇灌了一整夜的水，怎么只灌溉了十分之一的果园！蔡白知道，一定哪里出了篓子。蔡白很生气，顺着引水渠溯流而上，很快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大清早，蔡白手里握着一张铁锹，敲开了胡贺家的院门，对着前来看门的胡贺媳妇怒吼道，“胡贺，你给我出来！”
听到叫喊声，胡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提拉着鞋子，一边扣着衣扣，一边大摇大摆地从屋里钻了出来，“怎么啦！大早上，你嚷嚷个球呀！一个囫囵觉都不让睡！”
“有种，你给我站出来！”蔡白见胡贺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被激怒了，抓起铁锹，就要往院子里冲，被胡贺媳妇给拦住了，死活不让他进门！
胡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抓起媳妇的胳膊往旁边一轮，顺手抄起一根木棍便出了门，指着蔡白的鼻子质问道，“二小子，我出来了，你想把我咋样？”
“你为啥扒开渠口，偷我的水？”蔡白怒气冲冲地问道。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偷水了？”胡贺耍起了死皮赖。
“死鸭子嘴硬！不是你偷的，难道还有谁！难道水渠里的水，会自动飞到你家梯田里不成？你以为你堵上渠口，我就不知道了？”
“我扒开渠口怎么了，那水渠是村集体的，又不是你蔡白一家的！难道只允许你一个人浇水，就不能让其他人浇水了吗？”胡贺理直气壮地说道。
“谁不让你浇了？没有人拴着你的手脚！”蔡白怼呛道。
“放屁！老子明明浇水好好的，你往井中投入一个潜水泵，谁都让你抽走了，我们还怎么浇？”胡贺破口大骂道。
“你嘴巴放干净些！你偷了别人的水，难道还有理了！”
“我就是骂你了，咋啦！因为你就长着一张挨骂的脸！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枉披着一张读书人的皮，就是不干人事儿！”胡贺大骂道。
不提读书还好，一提到读书，就好像揭开了蔡白的伤疤，他恼羞成怒，抡起手中的铁锹就劈向胡贺的脑袋。
胡贺也不是省油灯，早就憋着一肚子的怨气，正好没处撒，双手紧握木棍，轻松躲过蔡白的铁锹，然后朝着他的腰背横扫了过去。蔡白躲闪不及，一个踉跄，侧翻在地上。
胡贺媳妇见两人打起来了，而且蔡白吃了亏，赶紧过来搀扶蔡白起来。谁知，蔡白已经彻底激怒，他以为胡贺媳妇是跟胡贺一起来欺负自己的，从地上起身后，掂起铁锹，便砸在了胡贺媳妇的头上。不偏不倚，正中头顶右后方，胡贺媳妇仅仅傻站着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还没有等她说出话，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胡贺一看媳妇被人打倒了，更加生气了，抡起木棍朝着蔡白打来。蔡白也毫不退缩，挥舞着铁锹，更加生猛。由于胡贺的木棍比较细不经打，在混战中很快便被蔡白的铁锹打断，胡贺也被蔡白追着打！
胡贺的三个兄弟听到了动静，也都从家里钻了出来，一看嫂子倒在了血泊中，大哥被人追着打。这还得了，三兄弟立刻倾巢而出，携带铁锹、木棍和菜刀，气势汹汹地朝着蔡白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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