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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我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吧！”闻泉望着蔡冶那鬓角的白发，说道。
“可不是。你在冶州城的时候，我多少还见过你一两次面，后来，你去了魔都，我们俩再也没有见过面，屈指算来，二十年开外了！”蔡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思忖了一下，说道。
“蔡林，我们俩间隔的时间就更长了，应该有三十年了吧？”闻泉侧脸望着蔡林问道。
“有了！你离开甘泉村的时候，我还在上学；后来，你去冶州城发展，我也没有见过你的面，九八年的春节，听我妈说，你回村了，可是，我那会儿已经不上学了，去了南方打工，所以，也没有见到你。这么算来，我俩应该是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闻哥，你是越活越年轻，我都快成糟老头子了！”蔡林打着哈哈说。
“净瞎说！你比我小了四五岁，我今年五十岁，你今年应该四十五吧！四五十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就变成糟老头子了？”闻泉驳斥道。
“闻哥，你记性真好！没错，我就是四十五！不过，我整天到处奔波，为了三文钱卖命，衰老的很快。闻哥就不同了，衣食无忧，日子过得舒坦，心情当然也就好了，所以，我们俩站到人前去问问，别人一定会说，我年岁比你大！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这还不是糟老头子吗？”蔡林辩驳道。
“我已经听二哥说了，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去南方打工也不是特别顺利。委屈你了，蔡林！”闻泉心疼地说道。
“没啥！人的命，天注定！谁让我当年不听爸妈的话，不认真读书哩！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就是再艰难也要咬着牙坚持走下去。”蔡林乐观地笑了。
“不要硬撑着，要不，你回来吧，咱们兄弟俩一起在甘泉村打拼。”闻泉提议道。
“时过境迁，不行了！”蔡林叹了口气说道，“现在除了打工，我恐怕已经没有其他活路了！”
“为啥？蔡林，你才四十五岁，还很年轻，怎么就这样消极悲观？”闻泉诧异地问道。
蔡林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来，奚丹说话了，“闻哥，你可能不知道，蔡林身上有病，一直吃着药！”
“啥病？”闻泉忙问。
“慢性氰化物和重金属中毒。电镀厂打工的时候，中的毒。”奚丹虽然是南方人，但是，说这几个字说得还是很清楚的！
闻泉虽然早前听蔡白说过蔡林打工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想到，蔡林会病成这样，已经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痊愈。随说道，“蔡林，你咋这么傻哩？真的没法生活了，你去找我呀！我总不至于让你病成这样！病好了没？好些了没？”
“好多了！已经不怎么发病了！”蔡林幽幽地说道。
“这些年，你还在电镀厂打工吗？”闻泉关切地问道。
“不干了！已经出来四五年了！”蔡林脸黑黑的，勉强挤出些许笑容。
“他是后来严重了，身上经常长出脓疮，经常昏倒在地上，才不干的！”奚丹红着眼睛说。
“蔡林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哩！你这是拿命换钱呀！前半生拿命换钱，后半生拿钱买命，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亏你还是高中毕业生，你难道没有学过化学？氰化物和重金属的毒性，都是非常厉害的！氰化物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轻松杀死一个成年人；重金属积累在身体里，很难被代谢出去，估计你的病可能要带在身上很久的！哎，我真的是想不通，你也是高中生，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闻泉很是痛惜。
“闻哥，他不是不懂，他是跟自己赌气，他说，要挣够一百万，再回到甘泉村，怕被甘泉人瞧不起，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不是我劝他，估计这会儿连命都没了！”奚丹恨恨地说道。
“蔡老师不知道吧！？”闻泉说。
“我爸知道！我们都劝过他！他曾经在家里发病过，后来，送去冶州中心医院，医生就诊断出来了，告诫他，不要再到电镀厂工作了。否则，会要了他的命。可是，他嘴上答应了，不再去电镀厂，病稍微好些后，他就偷偷地回到了南方，重操旧业，再次进入电镀厂。他说是那里挣钱多！”蔡白解释道。
“哎，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蔡老师也会死不瞑目的！蔡林呀，你想挣钱，可以到魔都去找我呀，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没有风险劳动量小的活儿呀！你何必这样作贱自己！现在，一百万到手了没？”闻泉揶揄道。
“……”蔡林苦笑了一下，深深地低下了头。还是奚丹替他回答了，“一百万？现在他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所以，一直没脸回来。”
“蔡林，你还在东莞吗？”闻泉忙问。
“没有！我现在在三河省，跟奚丹的哥哥住在一起，帮助他料理一家小超市。”蔡林幽幽地说道。
“病好些吗？跟我一起干吧？”闻泉再次发出了邀请。
“……”蔡林没有回答，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还在想着自己的一百万目标？”闻泉紧蹙了眉头，问道，“蔡林呀，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钱财和名声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白搭，要什么脸面！你要学会果断地放弃。生活嘛，有舍才有得！光有舍，没有得，是不正常的；光有得，没有舍，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实在舍不下脸子，回来吧，我替你挣够一百万！”
“这怎么行！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事儿也干不了！”蔡林无奈地摇头拒绝。
“瓜儿子，你咋这么傻哩？你跟着我哥一年才挣几个钱？我们家连基本的生活都快维持不住了，老底也要吃光了，为啥不听闻哥的？”奚丹怒斥道。
“你懂个屁！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钱！还得有尊严和面子！”蔡林回怼道。
“尊严和面子能当饭吃？你在我哥面前干活，就有尊严和面子了？不照样，寄人篱下，唯唯诺诺？”奚丹毫不客气地数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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