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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会忽然提到谢含烟这个人的。
儿子说得没错，她年轻的时候，跟谢含烟，也就是谢家二娘，确实是很不错的手帕交。
上一辈的事情，李凤年这一代的人自然不清楚。
郑皇后也有意想要遗忘过去，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自我麻痹不去回忆从前发生的种种过往。
饶是她当初抱着襁褓中温温软软的小婴孩时，从他的鼻子嘴巴找到了谢二娘的痕迹，却也强忍着要找皇帝问个究竟的冲动，将好奇，将纠结，尽数掩藏于心底。
她当年身为中宫皇后却多年无出膝下空虚，皇帝从宫外带回来了一个不到满月的婴儿，说给她养，她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就接下了。
她需要一个儿子来巩固后位，而这个婴儿，也需要一个母亲来疼爱照顾。
郑皇后只想着两全，所以，就算她后来从种种迹象中推断得出了李凤年生母是谁的结论，也从未去找皇帝对质过。
这个人，从年少时就是皇帝的心中所属之人，是他情窦初开时，就一直喜欢的女子。
若不是当年废宁王也相中了谢二娘，要与他相争，兄弟因此产生了裂痕，高宗皇帝也不会一气之下乱点鸳鸯谱，绝了他们兄弟的心思。
高宗是为了护住两个儿子，不让他们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可他所行之事，却造成了三个无辜女子终身的不幸。
谢元娘当年喜欢的是她父亲的一个门生，当年的探花郎。
可高宗的一纸赐婚，绝了她与探花郎的良缘，后来嫁给了废宁王，落得一个与废宁王一起被圈禁宗人府的下场。
而与谢二娘两情相悦的当今陛下，却被迫迎娶了郑皇后当正妃。
郑皇后当年跟谢二娘是感情极好的闺蜜，圣旨下来的时候，郑家满门倒是欢喜，可是谁也没有考虑她是怎样的心情。
郑皇后曾经因为自己被动撬了闺蜜墙角，抢走了谢二娘的良人而自责羞愤，俩人为了避免尴尬，自从高宗赐婚后，来往也渐渐少了。
而谢二娘，在高宗的赐婚圣旨下来后，就病倒了。
谢家将她送回了祖宅休养了两年才重新回到了上京。
彼时，万昌随征战在外的老公爷万崇回京叙职，高宗亲自将谢二娘赐婚配给了万昌。
二人郎才女貌，一时传为佳话。
郑皇后心里也曾为好友高兴过的，在她看来，少年将军万昌不比当年还是楚王的陛下差。
且看万昌对谢二娘温柔体贴的模样，想来他们大婚后也能举案齐眉的。
可谁知道，造化弄人，万昌在大婚前出事了呢？
之后，谢二娘就以万昌的未亡人身份参与主持了万昌的葬礼，从此后，她就带发修行，遁入空门了。
中间，她是如何与皇帝再有纠葛的，郑皇后彼时已经入主中宫，被困在高高的宫墙之内，委实不知内情。
但对于李凤年就是谢二娘所出这一点，郑皇后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提起，也有意识的想要遗忘掉。
当年她抢走了谢二娘的良人，如今又替她养一回孩子，到底还是她赚了。
所以，郑皇后对李凤年这个儿子，倒也是真心的疼爱，毫不掺假。
“珩儿，谢二娘如今已经带发修行形同出家了。
你去与万菱他们说，凡尘俗事莫去叨扰。”郑皇后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对李凤年瓮声瓮气的嘱咐道。
李凤年眸光闪了闪，似笑非笑的问郑皇后：“哦，这事儿子会与万菱说。
只是，就算谢二娘已经出家了，万家兄妹要是想要去拜会她，也不是不可以吧？
母后，你应该是知道谢二娘修行之处的吧？可否告知儿臣？”
郑皇后没想到儿子会这样固执。
她疑惑的望向李凤年，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来。
李凤年脸上带着痞痞的笑意，郑皇后倒是瞧不出什么，只是淡淡的说：“本宫不知。
自从谢二娘修行后，本宫与她已有二十年未见面了。”
李凤年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郑皇后口中问出什么来了，也没有再纠缠着，随便换了一个话题，又陪着郑皇后一起用了一顿晚膳。
等晚膳撤下的时候，李凤年刚准备离开凤鸣宫，就听外面内侍传唱道：“陛下驾到。”
郑皇后和李凤年忙起身行礼。
皇帝摆摆手，叫二人平身，在上首坐下后，目光落在了李凤年身上。
“说说将贺兰曦留在你皇子所的理由。”
皇帝当时并没有让人去监听贺兰曦和李凤年的对话，所以，并不知道贺兰曦当时跟李凤年说了什么。
“父皇，我觉得贺兰曦还有用，她今日对万菱出手，应该是背后有人在指使她。
我担心将她打入浣衣局的话，若是背后真有另一双手，悄无声息的杀了她。
到时候，人是在宫里不明不白的死了的，怕也不太好跟贺慎行交代。
儿臣留她在六皇子所，宫人该干的活，她一样都不会少。
只是，让她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会安全一些。”李凤年道。
皇帝倒是没想到一心只知玩乐的儿子分析起事情来也能这样头头是道的。
皇帝没有反驳李凤年的话，反倒认同的点了点头。
“胭脂淬这种毒，是从西域那边过来的，确实难得。
贺兰曦居然会有这种毒，确实是个谜题。”
“父皇说的是，儿臣会派人好好查一查她，看看她最近一段时间跟什么人往来过。”李凤年一本正经的说。
皇帝微笑颔首，儿子变得上进又懂事的模样，让他这个老父亲看着着实有些安慰。
“行了，你退下吧。”皇帝道。
李凤年便拱了拱手，跟郑皇后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了凤鸣宫。
直到人走后，郑皇后才上前对皇帝说：“陛下，臣妾有话想跟你说一说。”
皇帝见状，直接挥退了众人。
蔡嬷嬷将殿门带上了，与高茂才一左一右的守在外头。
皇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这才道：“皇后要与朕说什么？”
郑皇后说：“刚刚珩儿向臣妾问起了谢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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