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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王熙凤掀了帘子就骂，“混说你娘的混说，没的惊了老太太！”
那几个婆子哆哆嗦嗦的不敢在说话。
贾母扶着李纨有些哆嗦，“进来说话，说不清楚卖了你们。”
那些婆子就进得门来，只说外门传来的，说是祖坟坟头着了不小的火，连带着旁边的田地都起了火。
琏二爷和珍大爷都去了，只怕是要惊动官府了。
李纨觉得心里一紧，省亲之日祖坟起火。
这要是传开了，贾府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贾母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去，被尤氏和李纨紧紧扶住了。
众人还要再问，只见外面通报，贾蔷回来了。
凤姐儿赶紧让人进来，人还没站稳，就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
贾蔷进了门来，拱手说道，“无碍的，老太太宽心。怕下人们说不清楚，所以特地回来说一趟！”
然后又跟凤姐儿使眼色，凤姐儿会意，对着三春姐们、宝钗和黛玉，还有宝玉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姑娘们明天还要上学，宝玉也回去。”
又让丫头们都出去了，只留了邢、王两位夫人、尤氏和李纨加上凤姐自己三个媳妇。
贾母见状，又有些紧张，“不是说无碍的，这是怎么？”
贾蔷道，“火是黄孝放的，孙子去的及时，正把人按住，只烧了祠堂旁边的一点子杂草。”
然后又压低声音道，“着火倒是小事，只是那周围的田里，庄稼全没了，满满的种上了辣椒，前几日没结果子，一片绿色也没人在意，只当是种了什么灌木。”
“偏偏是从过年开始，陆续结了火红的辣椒，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现在远远看去就像着了火一般。”
贾母听说，问道，“这辣椒倒是听说过，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拿来玩，一般也就养到11月，再冷就不行了，怎么会满满结了果实？”
贾蔷说，“正是这样才觉得奇怪。想来那黄婆子有什么手段也未可知。六月暑天田里长满了六月雪，如今三九，又满满的辣椒。外面都传，恐怕是咱们府上造了大孽才会如此。”
贾母听说，不由抓紧了拐杖。
“那黄孝和黄婆子哪去了，进的咱们府也有二十多年了，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贾蔷摇头，“黄婆子不知所踪，那黄孝家的见孙子前去，逃跑不及，竟是撞死在祖祠旁的柱子上。”
“如今琏二爷带了人去找。”贾蔷安慰贾母道，“老太太也不必忧心，琏二爷说了，即便找不到也是无碍的，老太太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娘娘盛宠，解释清楚就行了。横竖是人为，不是什么怪力乱神就好。”
贾母听见是人为倒也就罢了，不在多问，只说自己累了，让各自回去休息。
李纨觉得这也太儿戏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听起来都不像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怎么大家就突然放松下来。
于是拽了拽尤氏，尤氏就说道，“老祖宗都不操心了，就说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横竖有爷们儿处理呢。”
见这是个不管事的，李纨又问凤姐，凤姐就说，“嫂嫂别操心了，等抓到了黄婆子，一并送去官府，官府里也是自己人，翻不出什么花来，等琏二爷回来，爆伤几百两的银子，这事儿就算完了。”
好么，一个啥都不操心，就等着爷们儿解决。
一个心大的极度自信。
李纨又想起之前凤姐儿说的，就是有人告谋反都不碍事。李纨想着，别是个预言家吧。
祖坟一会六月飞雪，一会腊月着火的，有人告谋反或者大不敬，恐怕都是早晚的事儿。
看来自己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度日子了，也该为自己和兰儿打算了。
回到房中，黛玉已经睡下。李纨简单收拾了下也自己躺下。
一晚上也没有睡踏实。一会梦见贾府着火，一会有梦见了抄家后的惨状，又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诉说冤屈。隐隐约约的格外噪杂，等到自己睡醒，天竟然已经大亮了。
居然没有人叫自己起床去请安？
李纨疑惑，喊来素云。素云却说，“王夫人说了，昨儿冤枉了奶奶，奶奶机警立了大功，又受了惊吓，这几日好好养着，不必去请安了。”
还有这种好事，李纨乐得清闲两天，对王夫人又恢复了一点点好感。
李纨难得逍遥了几日。
这一日有了空闲，李纨去花园逛了逛，光秃秃的没什么意思。
又习惯性的走到了厨房，平日里嘈杂的厨房里竟然一片安静，只听见又汤水烧开咕嘟咕嘟的气泡声，和铛铛铛的剁菜声音。
李纨走进厨房，看了看，见厨房里的婆子们一个脸熟的都没有了。
“张婆子、李婆子、王婆子就去哪里了？”
李纨问道，却并没有人回答，大家互相看了看，又埋头干自己的事情，仿佛没有李纨这个人。
“我说话没有人听见了吗？”
李纨不由气结，一个胖胖的婆子，放下手中剁菜的刀，向李纨道，“奶奶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第一天来这里，并不知道。”
没有办法，李纨只好出来，准备去凤姐儿那问个究竟。
刚出来就碰见探春从角门转出来。
李纨纳闷这是去了哪里，还没开口就见探春梗了脖子，对李纨道，“我刚刚出门去了，既然当大嫂子看到，尽管禀了老太太去，我只对得起我的心。”
李纨更加纳闷了，这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就说，“我并没有说什么，你若是出门就禀明了老太太、太太，与我有什么相干。”
那探春确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大嫂子如今做了贾府的功臣，正是得意，哪管得了其他人的死活。”
李纨气也上来了，大清早的没头没尾被小姑子数落一顿。“探春妹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
探春气的涨红了脸，“我往日只道嫂子菩萨心肠，别人做错了事情连句重话都不肯说的。怎知确是这样雷霆手段。”
“婆子们喝酒误了事情，教训一顿撵出府去也就罢了。怎么就赏了每人一百棍，婆子们都上了年龄，二三十棍已经是要了她们的命，嫂子好很的心，那十几个婆子里竟是有七八人当场就气绝了。其他人关在柴房，我找了人想要把她们送回了家里去，开了门竟是没有一个出气的了。”
探春说着，眼睛里闪了泪花，“嫂子守节想立牌坊，定是恨急了这些人。可好歹是十几条人命，嫂子可真是狠的下心。”
李纨心里发寒，像是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凉水。
因为昨天误了事，所以，十几个婆子就这么被打杀了？
“不是我。”李纨手脚冰凉，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探春也不回话，略看了看李纨，就跑开了。
李纨也不去找凤姐儿了，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住处，只见黛玉正在窗下教导贾兰诗词。
李纨就不在往里走，再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直直的望着门口的枯枝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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