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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李妈妈笑着回道，“是呢，慕斯说她听得真真的。”
王夫人就也笑道，“她倒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如今也不侍奉公婆、也不教导小姑，就自己躲的远远的，一心只往自己的小家里搂钱，我还只当她又要给自家攒嫁妆呢。”
“夫人就是多想，珠大奶奶再不是那样的人。”
王夫人叹气，“我也知她不是那样的人，前些年珠哥儿刚走，老爷又未晋升，府中艰难，也是她主动拿了嫁妆银子四处贴补才填了府中的窟窿，我是领情的。”
李妈妈看着王夫人脸色轻松，想是得了李纨必不二嫁的承诺，心中高兴。
“也是珠儿媳妇大义。”
李妈妈想了想说，“珠儿媳妇进门这么多年，又添了兰儿这样乖巧的孙子，想来夫人也是满意极了，只是平日里怎么连个好脸都没有呢？这样时间长了，是人都会心寒的。”
王夫人嘴犟道，“我何时对她苛刻了？”
李妈妈说，“倒是不像其他家里动辄乱找茬磋磨，只是夫人也从来没个好脸色呀。”
王夫人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李纨进门早，到了今年也还不到二十五岁。
你看她如今信誓旦旦，若是以后真有了想嫁人的心思，我一做婆婆的还能捆了她不成？
若有二嫁的心，不如趁早改嫁，没得我们婆媳相亲相爱十几年，回头她嫁了，我该如何是好？”
李妈妈哭笑不得，“我看那珠儿媳妇不像，若是真要嫁，怕是她会嫁了那一堆银子。”
想了想又低声对王夫人说，“可是难得呢，这样一个爱银子的人，当初可是把自己几乎全部的银子拿了出来。”
王夫人还要说话，就见宝玉风尘仆仆的从屋外进来，还没坐稳就嚷嚷着要吃热茶。
王夫人见他嘴里都哈出了白气，就问道，“这是从哪里来？外面可是下了雨？”
宝玉答道，“并没有下雨，只是冷的紧。”
又问他从哪里来。
宝玉就答道，“原本约了林妹妹去找史大妹妹玩儿，半路碰到了宝姐姐，又一路去了。不知怎的惹了林妹妹好大的气，倒是再花园里安慰了好大一通，才冻成这样。”
王夫人听了心中有些不快，强自压下来说道，“你林妹妹身子弱，你都冻成这样，她还不定怎样呢，什么话不能明日暖和了再说。”
宝玉却像被雷击了似的蹦起来，“是了，这么冷天林妹妹如何受的，我竟是急糊涂了。又忙忙的喊丫头多灌几个汤婆子，抱在怀中往潇湘馆去了。”
王夫人拦他不住，就见宝玉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这都叫什么事？”王夫人气到，“都多大了，还只会和姊妹们厮混，兰儿都去书院了，他个当叔叔的，还不如兰儿不成？”
“这些姊妹们也都是，竟没一个好的，女儿家天天玩乐也就算了，却总要带着宝玉。每日也不知避嫌，唯有宝钗还知略劝一劝读书。”
似乎不过瘾，又说道，“老太太也是一味溺爱，连老爷也管教不得。”
李妈妈只得劝道，“太太也说了，老爷都管教不得，姊妹们如何能劝住？”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只是气闷的无法疏解，一时竟流了眼泪下来，
“若是珠儿还在，若是元春嫁了普通人家，我何至于为了他提心吊胆，府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连李纨都知为自家某个出路，我儿竟一点顾念我这个娘亲的心都没有，但凡问候一句，也不会不知我的艰难。”
李妈妈也不敢吱声，由着王夫人发了一通脾气。
却说宝玉来到了潇湘馆时，黛玉正在翻着一本书。
因为天色已晚，黛玉已经散了头发，斜靠在床，如今黛玉初有了少女的身形，斜斜的倚着枕头，怯弱不胜的样子。
宝玉不由上前，撩开了黛玉额前的头发。
黛玉看到是他，坐起身子，“不是都回去了，又来做什么？”
宝玉就把怀里的汤婆子，塞了一个在黛玉手中，又从她手中接过正在看着的书，确是一本游记。
“怎地看这个？”宝玉靠近了些，“之前我送你的那本《西厢记》怎么不看了？”
黛玉劈手就从宝玉手中抢过了书，“难不成我只能看你给的书，其他的在不能看了不成？”
宝玉见她急了，就说，“只是好奇问问，妹妹再不要动气。”
黛玉见他说话温柔，又专门送了汤婆子来，心下正是温暖的时候，也不想与她争辩。
“那日在花园中已经看过，回来后总觉得这书好是好，只是若是让人看到，我有嘴也说不清的。
那日跟大嫂子闲谈，大嫂子帮我收着了，想是拿到庄子上去了。”
宝玉笑道，“原来是她拿去了，这样也好，大嫂子最是嘴严，她拿去总比叫别人看见好的多。”
见黛玉神色之间似乎有了困意，就帮她塞了塞被角。
“今日晚了，也莫要看书，灯火昏暗，仔细伤了眼睛。明日我再来找你玩儿。”
见黛玉应了，也就喊了丫头，打着灯笼离去。
黛玉原本是困了，只是宝玉走后，却辗转难以睡着。
依稀想起那日，自己在房中偷看《西厢记》却被来找她闲话的李纨抓个正着。
又是羞涩，又是担心，直嚷着李纨不要外面说去。
李纨确是笑笑，也不应她的话，只是问，“今日让我看到了，你来求我。若是明日又让其他姐们看到，你还一家家求过去不成？”
黛玉只是一个劲的央求，“好嫂子，这真真是好书，我也是之前没有见过，一时被迷住了，以后再不敢了。”
李纨确随手翻翻，然后说“一般，并没有什么好的。”
黛玉却不相信，觉得这故事又新奇，又有趣，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的故事了。
李纨确神秘的说道，天下好故事多了去了，只是妹妹平日只研究诗词，错过了不少，待我想想以后再来为妹妹讲好故事。
黛玉只是不信，李纨就哄她先看看游记，天下那么大，有趣的事本来就多。
倒是自己给她讲一个故事，她定然要还自己一个故事才算公平。
黛玉虽然不解，但是到底好奇心驱使，为了听故事，也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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