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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忙出门去迎接。
刚出了大门,就见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
打头的必然是老太太的车辇,后面是王夫人和邢夫人,再往后是薛姨妈,接下来就是姑娘们。
车队还没到跟前,就听见车里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有婆子再一旁提醒着姑娘们实在外面,让人笑话了去。
李纨看到有其他人家的仆婢探头往外看,忙命开了大门,迎了车辇全都进了前院,才接了老太太下来。
李纨怕路滑,就让婆子准备换小轿。
贾母倒是看着开心,对李纨说,“才坐了一路的车,倒是想走走,不用轿子。”
于是扶了鸳鸯,顺着早上抹茶扫出来的小路一路往后走。
李纨忙跟上,问是先吃饭还是先去后院房里暖和暖和。
贾母年纪大了,自然是受不得冷,就对李纨说,“你不必管我,在你后院房子里收拾出来,我跟王夫人、邢夫人和你薛姨妈我们老得去后面暖和着,你带着姐们们玩吧。她们都憋坏了。”
李纨就让素云收拾了后面的房子出来,又上了滚烫的茶给贾母她们取暖。
贾母怕冷,姑娘们却刚好相反。
自从出了贾府,一路上心都是热的,这会儿来了庄子上,又见路两边都是从没见过的可爱雪人,就已经是走不动道了。
叽叽喳喳的挤做一堆,一会喊你踩了我的裙子,一会又说你勾了我的头发。
李纨瞅了瞅,只见尤氏去了贾母身边伺候,倒是没见凤姐儿的人。
心下奇怪,就问黛玉凤姐儿是不是没来。
黛玉回到,这样的热闹哪里能少了她呢,只是这几日看着总是不大精神,也不知是不是不舒服。
李纨就要四处去找找,这时宝玉已经先发现了那红梅围成的院子。
不等吩咐就上前去折了两只开的正旺的红梅,上面还带了刚刚积住的雪,嚷嚷着这样好的红梅还是第一次见,先要给老祖宗赏玩才是正理。
李纨实在有些不喜欢宝玉自我忠心的性子,只是人多少不得应了,让碧月去寻两个瓶子来,亲自插了端进屋子去给老太太。
贾母见了本就欢喜,有听说是宝玉专门折了给自己的,就像一旁炫耀道,还是我的宝玉最想着我,你们还一直怨我偏疼他。
众人也都顺着贾母的话夸了一回宝玉,喜得贾母要鸳鸯抱着那瓶子,说自己要带回去摆在窗头。
李纨陪着贾母说了一回话,想着外面姑娘们怕冷,就要出去想把火锅先给她们煮上,边吃边玩。
刚从屋子出来,就见王熙凤一人坐在旁边厢房的窗下看雪。
李纨纳闷,走了过去,“这是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也成了文人雅士准备对着雪景做首诗不成?”
凤姐儿见是李纨,就笑道,“我字都认不全,做哪门子的诗。今日本不想来,却想着跟你说说话,外面冷,老太太那里又是热闹,就在这里略歇歇。”
李纨听闻,让凤姐略等等,起身出了外间,吩咐素云和饭团去前院给姑娘们准备火锅,又让碧月、抹茶捧了炉子出去,在拿上些新鲜的鹿肉和羊肉,看她们若是愿意自己烤了吃。
见慕斯站在窗下,就让她去贾母那边伺候,又叫酥酪去拿些嫩嫩的羊羔蒸了,别让贾母饿着。
见丫头们都有了事做,李纨才回了厢房,关上门窗。
“外面风雪大,你既然怕冷还开着窗子做什么?”
凤姐儿见李纨这样周全,就笑道,“与你说几句心里话,又不是要商量着谋反,这么小心做什么?”
李纨笑骂,“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事把谋反挂在嘴上,可是嫌命太长?”
见凤姐半天不说话,就问“可是要跟我说上次的事?找了大夫?”
凤姐儿点点头,但并没有露出十分开心的样子。
李纨又问,“可是没有?若是没有也不打紧的,你这么年轻怕什么?”
王熙凤就说,“是有了,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李纨惊喜道,“果真?看来我们兰儿可算是有个弟弟了。”
凤姐听了这话也是开心了一些,“你怎么就知道是个男孩儿,若还是个姑娘,琏二爷只怕更不待见我了。”
李纨当然知道是个男孩,原来书中这个时候,王熙凤就是因为太劳累小产了,流了个已经成型的男胎下来。
只是李纨不能直接说,只好对凤姐说,“姑娘也好,我想要个姑娘跟贾兰作伴都没机会。只是在我梦中,蓉大奶奶跟我说过,必是个男孩儿。”
凤姐儿听到也高兴了起来,摸着肚子说道,“若是个哥儿,这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李纨总觉的她的神情不对,“即是这样的好事,怎么不见你开心呢?”
凤姐叹了口气,渐渐的红了眼角,就把贾琏的事情跟李纨说了。
李纨一拍脑袋,怎么就把尤二姐的事情给忘了。
书中这一阵子,贾琏正是对尤二姐情浓的时候。只是听了凤姐儿说,这几个月贾琏竟是连家都不回了,李纨也是心里憋气。
凤姐儿就哭到,“原本想这是个极大的喜事,府中也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我有了,琏二爷面上也能有光。
如今已有了三个月身孕,竟是连个正经面都没见过我家二爷,只怕是到这孩儿出生,都见不到他爹。”
“所以你就对谁都没说?”
凤姐委屈道,“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先让当父亲的知道才行,因此还没报与老太太。”
接着又忍不住,把那日被贾琏气到见红,险些没了孩子的事也跟李纨说了,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似的呜呜大哭起来。
李纨怕她又像之前一样情绪激动对孩子不好,就一直小声安慰着。
凤姐儿平复了下,对李纨说,“嫂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也不妨对你说了。
若是按着我以前的脾气,非得把这尤二姐抬进了府来好好磋磨。这样的贱蹄子,我非要她死了也进不了祖坟才行。
只是,如今我这肚里有了孩子,之前又差点出了事情,总觉得心下不安,是不是我这个母亲有了这么恶毒的心思,上天才要拿走我的孩子做警告。
所以我在不敢起这样的念头,只怕得罪了菩萨,不能好好生下孩子。到了今日,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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