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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放我们两人下山取了钱来给你,我们主家最是怜贫惜弱的,不但能给你们钱财,若是各位真遇到什么难处,也是能帮上的。”
后面几位一看就是新手,似乎有些犹豫。
李纨还想说些好话,先攻破他们,就被为首的一个打断了。
“什么主家怜贫惜弱,我看你就是主家!嫂子看上去可不像是哪家的仆妇。
不要耍心眼,我们只为求财,只要得了钱财,必然不会伤害两位,放了你们走。”
“可我们真的没钱啊!”李纨欲哭无泪。
为首的大汉看了半天,似乎也为难起来,犹豫了片刻,对旁边人说,“去喊秀娘她们过来,搜搜她的身。”
那人转身去了。倒是李纨听了这话,心放下了一大半。
秀娘听上去是个女子,打劫还知道避嫌,还拖家带口的,想来真的是遇上了什么难处走投无路了,看来自己还有救。
虽说心里依稀有了些底,但是依然觉得等待的时间真是漫长极了。
李纨觉得就像过了两个世纪似的,才看到几个女子跟着过来,上前就来抓李纨和钱婆子的手脚。
钱婆子还要反抗,李纨就冲她摇了摇头,不像坏人。万一真是坏人,现在也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几个女子顺着李纨的衣襟和裙子摸了摸,确实没有钱财,就向为首的大汉摇了摇头。
那人焦急起来,恨不得自己上手,又生生顿住了。一个劲的嘱咐摸仔细些。
李纨只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就在右后方。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是你!”
一个三十多岁的夫人叫了起来。
我们认识吗?李纨实在不记得自己怎么会认识贾府以外的人。
那为首的大汉也奇怪起来,“秀娘,你认识她?”
“你们快停手吧,这是恩人。”那个叫秀娘的女子急忙制止了众人。
又像那大汉说道,“小庄,这就是那日我提的,在官道接济我们的夫人。”
被称为小庄的,就是那为首的大汉。
小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了好一会,才艰难的开口,“这么巧的吗?”
秀娘没有理他,向李纨行礼道,“夫人莫要怪罪,我们一村子十几口人困在山洞里,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个法子。可是这山里平日又没有人烟,今儿个还是头一遭,就碰上了你们。”
李纨实在想不起来她是谁,可是听她的说法,这山上还藏了一村人?
秀娘见李纨不说话,知道这一遭是吓到她了。又见李纨似乎不认识她了,不由急道,“去年秋天,我带着孩子进不去城。我有两个孩子,男孩八岁,女孩三岁。
那时孩子病了,又没饭吃,在官道上夫人给了我们一些铜板,才买了些干饼和姜汤熬过来的。”
说道官道,李纨想起来了,自己去给贾兰买马那一次。
“我记得你说已经捎信给了城里的家人,怎么现在却进了山呢?”
“哼”那叫小庄的大汉开口,“不捎那个信或许还好些,同行的这些乡亲至少能进城找个活计。
就是捎了那个信,搞得现在连城都进不了,一村子人只能找个山洞啃树皮。”
李纨隐隐猜到些什么,按照以往的套路...“你要投奔的亲戚是你丈夫吗?”
秀娘抬头,“夫人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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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书上都是这么写的,那个朝代都不缺陈世美。
“我不但猜你那亲戚是你丈夫,我还猜他另娶了别人。准不准?”
秀娘隐隐带了泪光,“准的”。
原来,这秀娘姓陈,是北方陈家庄人,那为首的大汉,是她的亲弟弟。这秀娘的丈夫,也是陈家庄人士,比绣娘小了五岁,因早年没了父母,被隔壁的陈老爹,也就是秀娘的父亲,养在膝下。
陈老爹看他聪明,还把他送去族长那里认了几天字,族长说是个能读书的。
陈老爹听了这话,也不愿肥水流了外人田,就让他与秀娘成了亲。成了岳丈之后,更是不计成本,把家里有的田地、牲畜都换了钱,给他读书。
才读一年,族长也教不了了,只说学的太快,怕有大造化,让陈老爹送去县上学堂,不敢耽误了。
陈家庄一向清贫,谁知村里竟出了这么个天才。
少不得举全村之力供了上去,只盼着万一以后有了功名,也能带着村子脱离苦海。
那人也确实争气,二十出头中了秀才,虽比起那些少年天才差一些,可对一个贫苦山村来说,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那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陈家庄的村长也是几乎喜极而泣。
立刻召集了全村老少,东家几十文,西家十几文,又把全村的屯粮拿去卖了,只为供陈秀才来金陵,或者继续读书,或者某个差事,只为以后能提携村中子弟。
陈秀娘更是当了身上所有的银子家产,连结婚时父亲给的几亩地一同卖了。
只是自打陈秀才上了京,就在没有了消息。
秀娘还曾经自责,是否把全村的希望、赌注压在他一人身上给了他太大压力?
几番托人去打探,才知那人来金陵后并没有继续求学。
反而把财产挥霍一空,因长相不错,又有书卷气,再娶了商贾人家的女儿。那人家富贵,本想给他捐个官职,不料却被当今的知府贾雨村看中,谋了个师爷的职位。
如今也是有些权利在手的。
秀娘得知这个消息后,如同五雷轰顶。
村人都劝她,让她早点来金陵,当面问清楚。也有上了年纪的大娘劝说,实在不行就委屈点吧,做个平妻也可以,再不然做个妾室,一个农家女给当官的做了妾,也不算亏了。
秀娘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是她不想上金陵,只是原本就比陈秀才大五岁,心中已是忐忑。如今那商贾女子能扶了他做师爷,想来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自己去了怕是只能做妾室,还怕那女子若是个小心眼的,只怕自己想做妾室都没有可能。
何必去讨那个嫌呢?
秀娘是个胆小的,到最后都没有个主张,这事儿就一直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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