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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城里的人都喝上药，虽然还未接受扎针，却也能支撑些时日。
而这些时日，就是张楚楚为自己争取来的时间。
“马车都准备好了？”张楚楚饮尽了药，站在窗边问赵宇。
赵宇答道：“都准备好了，娘娘真的打算就这样上西山吗？苏家……虽是天下药商之首，却已经跌出朝堂，整日游走江湖不算什么上得台面的人，娘娘这一去，大仁大义，但他们眼界狭隘，不一定会给面子。”
张楚楚手里把着瓷碗，看了会儿花纹，说：“要去啊，普天之下，除了大内太医院，就只有苏家能一次性交出那么多用针高手了。”
赵宇没来由地垂下了眼睛，打起了寒战。
这一趟，他才算是有些了解张楚楚，在她这张可爱的笑脸下藏着深不见底的勇猛，不论是那日面对罗二，还是今日要上西山。
她浑身都透着一种不惧任何艰难的自信，好似她就是一个旁观者，早将王朝时代的规则烂熟于心。
这一份强大的自信到底源自哪里?
赵宇不知道，也不敢猜，他做死士的，就是陆长安的剑，陆长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张楚楚抬眸，看窗外的日光冷冷莫名一笑，说：“出发吧。”
赵宇立刻应声。
燕州的天变得快，秋日残余的晴阳很少，但是一旦出现了，就热得人想脱衣服。
张楚楚一行人走了半日，停在某处休息，热烈的太阳正在头顶，大家百无聊赖地聚在一起。
小甲端着刚刚煮好的茶递给张楚楚。
张楚楚接过来喝了一口，将茶盏送回去。
“还有多久能到？”她问。
小甲老实地收好茶盏，笑嘻嘻道：“还有半日。”
张楚楚拿出手绢擦了一把汗，因为热，脸颊红红如苹果，瞧着可爱极了。
“那行，我多睡会。”
小甲出声道：“哎哎，娘娘，你知道西山苏家的底细吗？”
张楚楚听到这话，转过脸来，颇有兴趣地盯着小甲。
“那你觉得，我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小甲笑着，像是犹豫，说：“照着娘娘从前行事的风格，应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对我这么有信心呢？”张楚楚放缓了速度，唇边含着笑，说，“如果我说，我不太了解怎么办？”
小甲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脸色倏然变了，有些胆怯道：“娘娘怎么会不了解呢，娘娘不是对所有事情都……都……都很了解吗？”
说到后面不知怎得，她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张楚楚抬眼看了迢迢去路，撤回视线，没有正面回答。
“去吧，等到地方了再来叫我。”
小甲闻言如获大赦，自然不再吭声，快速地收好东西就逃离现场。
马车里，风吹着车帘的绸布，林间风浪随着波动起起伏伏。
张楚楚望着远处的斜阳笼罩的山脉出神。
她确实对这个时代的许多事都烂熟于心，但是，有关苏家她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前几十年苏家也在朝堂混过，后来大概是因为得罪了人，被排挤出朝堂。
后来靠着祖上的江湖基业，开创了西山药王谷的一番霸业。
张楚楚放下帘子，撤回视线。
她知道小甲是在担心什么。
苏家曾经被朝堂驱逐，自然是满腹委屈，如今她上前去求，只怕……不好求。
想到这里，张楚楚也叹了口气。
【哎，我一个现代人，在这里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这样想着，忽然就想到小陆。
【哼，臭小陆，如果你好好的赐死我，我早早回去了，不就没这么多事吗】
【真是。】
她深呼吸一口气，在啼笑皆非的感慨间，忽然有点想念小陆。
现在刚过午时，小陆应该刚刚用过午膳，打算午睡。
在睡前，他会喝一盏菊花茶，然后站到西边的窗子前，远眺一会。
就这样想着，马车帘子被风徐徐卷起。
就在这个静谧安稳的时刻。
风尘仆仆的陆长安坐在汗血宝马上，烈日的光辉溅在他的袍摆，上边还夹杂着些许灰尘。
张楚楚放下拖着脸的手，有些茫然，有些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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