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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煜的吸呼都不由放缓了，像是怕打扰到了她的休息。
轻手轻脚得走近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上面的人儿。
苍煜发现上面的她并不太像自己的小月儿，但是他又可以确定这就是他的小月儿。
抬手想给她理一下耳边几根微微凌乱的发丝，手抬到半空又顿住了。
收回手，垂在身侧。
“小月儿，这就是你原来的模样吗？”
即使躺着，也能给人一种强大的威压感。
这便是魔神之体的力量。
苍煜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言毕，转身离开了。
这是一个幻境，也是他心中最深处的反射。
小月儿所说的记忆，应该就是它了。
小月儿还说过，他是仙界之首，是天帝。
可是他所见的到并不是九天，而是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她比九天更重要？
苍煜站住脚，看向身后亭子中的白色云朵，想着上面的人儿。
他眉眼带笑，“小月儿，要相信我。”
轻轻呼出一口气，再次转身离开。
破此幻境最快的地方他已经找到了，只是他并不想用那个方法。
即使知道那不是真的，他也不想。
小月儿是他的底线。
是谁都不能碰触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走到进来时的地方，再向前便没有了路。
一片虚无。
苍煜看着那片虚无，没有任何停顿地握住了长剑。
一剑递出，剑气似是被那虚无吃进了肚子里，并没有波动。
两剑递出，虚无的空间不可察觉的颤了一下。
三剑递出，明显的晃动让苍煜扬了扬唇。
第四剑———
以剑气所到之处为始，陡然扩散开来。
眼前的景色犹如融化的冰雪，从慢到快，向着四周席卷。
蓦然转身看向身后亭台小榭的深处，也跟着融化殆尽。
心头似是空了一块。
收回目光，苍煜的脸色平静如冷泉中的水，眼神毫无波动。
没有了幻境，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苍翠的树林。
左右打量了片刻，并没有什么可以填满内心的空缺。
毫无迟疑地举步前进。
他需要找到丢失的、重要的———小月儿。
眼前不远处是一个小镇子。
镇子里热闹非凡，张灯结彩，过节似的，喜气洋洋。
在这里有这样的气氛，本就是一件怪异的事情了。
暝月却像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走入小镇，看着那些人们洋溢的笑脸，也被染上了愉悦。
缓步在街道中，暝月想着要不要去弄点吃的呢？
这么想着，脚步停在了一个小巷子口。
有酒香飘来。
“果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暝月好奇地走入巷子，走到一个小院的门外。
篱笆小院内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院门，正在忙碌着什么。
她的动作不慢不快，一举一动间有着一种赏心悦目的舒服感。
暝月眼尖的看见她的面前放着一个酒坛，酒封已经打开，女子正在用竹子做的酒舀向外舀酒，倒入一旁的酒碗中。
酒香四溢。
“笃笃笃。”
是暝月敲响木门的声音。
院内的女子动作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竹酒舀，转身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两人皆是一怔。
“暝月……”
“千雪……”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动。
“吱呀~”
暝月率先回神，推门而入。
等她走近，女子仰头看着眼前的容颜，缓慢地站了起来。
不知为何突然多了几分紧张，眼底闪着一抹怀念，“你……”
“你怎么在这儿？”暝月问道。
女子听到她的问话，并没有立刻回答，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间笑了。
如清雅的雪，骤然融化；似雪后的风，清清凉凉。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她的嗓音轻轻柔柔，像极了冬日里冰雪融化时流进山涧的水声。
暝月笑了一下，兀自越过她，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端起她方才倒入酒碗里的酒，嗅了下，眼睛就亮。
“好酒。”
浅酌了一口，暝月的笑容更大了，“比落霞酒更烈。”
白千雪在原来位置上坐下来，笑着拿起竹酒舀，舀出一勺酒倒到自己面前的碗中，把竹酒舀放回酒坛中，她端起酒碗，“我敬暝月一碗。”
当———
酒碗相碰。
两人饮尽碗中物。
白千雪再次把两人的酒碗满上。
当———
再碰。
当———
第三碗。
“过瘾！”
暝月笑得开怀。
白千雪唇间含笑，“这酒本就是为你所酿，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暝月扬了下眉，“雪月。”
“雪月酿，如何？”
“好。”
白千雪噙着笑意，举起酒碗。
酒逢知己，千杯少。
桌子上摆满了酒坛，两人不再如开始时喝得那样快。
暝月一手支在桌子上，一手扣着酒碗，看着对面的白千雪，目光沉了沉。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在这儿？”
“走累了，就想停一停。”
“走了多久？停了多久？”
“都不记得了。”
暝月喝了手中的酒，白千雪为她满上。
两人再次沉默，各自想着什么。
“你呢？怎么在这里？”白千雪双手相握，没再去碰酒碗。
暝月说道：“来此破阵。”
白千雪颔首，“那便破了就是。”
伸出手，一个小小的白色出现在她的手心，随后飞高，逐渐变大。
一把白色的伞遮盖在两人的头顶上。
“冰灵伞。”暝月抬头看着，“你还带着呢？”
“是啊。”白千雪也抬头看着，“它是唯一让我知道，我还活着的痕迹。”
暝月收回目光，看向她。
活死人。
不死而无灵。
白千雪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伞柄上。
白色的伞旋转起来，奇怪的气息向四周蔓延。
边缘处，向外扩散的魔阵戛然停下。
镇子外，苍煜抬头看了一眼镇子的上空，脚下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
小月儿一定就在那里。
谢凤羽喘着气息，与身边的两人同时向上空看去。
魔阵中所有的灵修全都停了下来。
搏斗的，幸福的，恐惧的……
种种一切骤然消失，不见，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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