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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到了应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那位可怜的妇人，在吃人的深宫中将原主养大，又一人孤苦去世。
“她的后事可有人操办？”
“我……并不知。“
“知道了。”弋青泽声音僵道：“烦请公公代我向父王恳求一事。”
“您请讲。”
“请父王用我的名义安葬我的乳母。”那可怜的老妇人，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是。”那太监在弋青泽沉静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悲伤，压低了声音道：“还请青王节哀。”
等那太监离开后，弋青泽打开那只乌木箱子。
里面是一些小孩子的物什。
他拿起一面，小鼓泛黄，看起来应该是他小时候的玩具。
他轻轻摇动小鼓，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温和，一看就是好生保存才留下的。
还有小孩子的袜子和布兜等物，不是名贵布料，但针脚细密，散发着孩子身上的奶香，还有一丝阳光的味道，应该常年都有晾晒。
还有一截写秃了的笔和一本翻卷了的三字经。
底下，是一个布袋。
弋青泽拿在手中有几分沉，装着几锭碎银子和几张地契，还有一户庄子的房契。
这大概是那妇人此生最珍贵之物，弋青泽眼底水光浮动，这份恩情，他永远无法还清了。
穿越到过去的那几日，他对刘娥的印象很深，是一位大嗓门但慈爱的健壮妇人，在深宫中拿命护着弋青泽长大。
一丝水光从眼角闪过，弋青泽仰头。
被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伤痛的吧。
他请愿般虔诚道：“希望以后宋禹能好好的。”
门打开，弋青泽望过去，宋禹脚步匆忙，身后阳光很盛，他的衣服飘散在一片耀眼的光里。
他刚得知弋青泽乳母去世的消息就赶来了，他很怕弋青泽会哭。
弋青泽将箱子合上，抱在怀里，此时的他觉得自己脆弱地像一个泥娃娃，没有丝毫力量。
宋禹见弋青泽葱白的手指紧紧扣住乌木箱子，他是少年，更是小孩，看着炸毛，但总让人担心，他想能一直陪着他。
看着弋青泽眼里一片沉静的模样，宋禹的心忽地钝痛。
他想伸手抱抱弋青泽，就像很多次在魔族幻境里那样，在他身上刻上自己的印记，让全世界都知道弋青泽是他的。
但宋禹只沉默地接了弋青泽手里的箱子，“放哪儿，我帮你。”
弋青泽指着书架最高层，“放那儿吧。”
宋禹小心把乌木箱子安置好。
弋青泽神色里看不出波澜，安静地坐在一旁喝水。
他这样不吵不闹的样子反而最让人担心。
宋禹说道：“我们可以去看看她。”
弋青泽定定看向宋禹，摇头，语气轻缓道：“不用了，人死不能复生。”
宋禹很少见过弋青泽这副心死的模样，手放在他肩膀上，“你别难过了，听说人死会轮回，你的乳母可能轮回到下一个世界去了，没多久就会降生成一个小奶娃，开始崭新的一生。”
弋青泽怔怔看着他，“真的会有轮回吗？”
宋禹不是很确定，“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个小世界，我们的灵魂会轮回。”
弋青泽眼里的神色瞬间被点亮，“那如果在这个世界的人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还能找到他吗？”
宋禹陷入沉思中，“我没看过相关的记载，但如果这种说法存在，应该是能找到的。”
弋青泽站起来，“如果我去了其他的地方，你会来找我吗？”
宋禹见自己开解有方，弋青泽脸上一扫刚才的沉郁之气，整个人看起来振奋多了。
他握住弋青泽的手，“如果是你，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弋青泽好像被电击中，颤抖一阵一阵从脊梁骨窜出，他的血液沸腾了，仅仅因为宋禹说，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
下一瞬，他就像被泼了一瓢凉水，自己为什么要把这种不幸带给宋禹？
弋青泽抽出自己的手，干笑了几声，“我能去哪儿呢？真有那么一天，你也不要来找我，你是首君的儿子，以后也会有妻儿老小，你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宋禹听到妻儿老小几个字，突然变了神色，“我不会。”
“啊？”弋青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就见宋禹再次重复道：“我不会娶妻，更不会生子。”
少年目光灼灼，似燃烧着的滚烫烛火。
弋青泽愣了一瞬，“那多可惜啊。”
“可惜什么？”
他佯装惋惜，“我在想你这么优秀，你的儿子肯定也会很优秀，我要是生个女儿，我们可以结娃娃亲。”
“你说什么？”宋禹面色突然变地很难看。
“娃娃亲啊……”弋青泽没敢说下去了，他的心也在狠狠地揪着疼，可是不说娃娃亲能说什么？说我给你当媳妇，他没那个命！
“你喜欢女人？”宋禹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问。
弋青泽重重点头，内心在疯狂否认，才没有，他没有喜欢任何人的命。
宋禹走了，弋青泽甚至还看到他在门口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弋青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早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弋青泽在床上伤心苦闷地躺了一天，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小童子在背书，那声音拖地很长，“留地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孩子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跟洗脑似的。
弋青泽听地心烦，刚想说，“你换一句成不？”
话音刚落，他就醒了。
脑海里轮回响起那孩子的声音，“留地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了！弋青泽从床上翻坐起来，他怕什么，他什么也不怕，他本来就是千年绿茶树成了精，应该活地比一般小孩子更豁达一些才对，大不了就跟宋禹告别，大大方方地离开。
他匆匆往外走，听到两个女仙哭哭啼啼地说：“云儿师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弋青泽走到他们面前，“出事，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有一个叫段云儿的女仙偷溜到桃花镇上买新出的幻彩纱，这会儿都没有回来。
弋青泽哪里敢去找宋禹，刚自己就把宋禹刺激地够呛。
他决定做做好事，去找那位叫宋云儿的女仙。
段云儿很快买好布料，本来天黑之前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溜回去，只不过，在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
段云儿这次私自下桃花村来，换了寻常百姓的女子，容貌也遮掩了一些，但她天生丽质，容颜出尘，再怎么遮掩也难掩清丽。
从她入集市就被一个黄鼠精给盯住了，那黄鼠狼成精化形后奸淫了不少良家女子，他擅幻术，幻化成俊美郎君模样，以幻境引那些女子上钩，半真半假间，让他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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