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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商智看起来像个大号浆糊,但是他毕竟是目前的一号嫌疑人,短暂的沉默后,煞神甲还是开始发问。
商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跌坐在柱子边上脸色煞白的道童守一。
片刻,他迷茫的说,“好像有点眼熟?哎,小子,你这么热吗?”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道童满头大汗,衣服甚至已经明显能看出来被汗浸透,他坐着的那块白麻毯子上甚至出现了明显的水渍。
道童一手紧紧的抓着毯子边缘,手上青筋根根凸起。
这时候煞神甲又开口了,众人的注意力随之拉回商智身上。
“那你认识太清观的青竹道人么?”
商智一脸终于找着北的表情,“你是说青竹仙长?他我熟啊”
他一拍胸脯,“这你可问对人了!兄弟我和仙长可是过命的交情!”
“啊……这位、这位、这位大人。”
商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起煞神甲的姓名,只好含糊过去,兴致勃勃的问:
“你也要买仙丹么?我看你、”
这个片刻前还没睡醒的胖子突然摇身一变,反手掏出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卖货郎的皮,用一种神神叨叨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煞神甲,拖长了音调,胸有成竹的开口。
“你这人阴云罩顶,眉骨高凸,印堂凹陷,是倒霉之相啊!”
“你看你这脸色,是否有难言之隐啊,昨晚被哪家小娘子赶出来了?”
“不过你放心!”
商智适时的压低声音,高深莫测的说:“兄弟认识一位高人,他有几味仙丹,包你药到病除!”
“皇上用了都说好!”
不仅如此,他还向周围的背景板们热情兜售,“几位也一起吗?”
这下脸色绿的不止一个了。
蒋杉从上面望下去,仿佛看到一片正在茁壮成长的大白菜菜地。
不过既然商智主动说到了丹药,煞神甲深吸一口气,直接跳过了商智放的厥词,反手从内监捧着的盘子里,拿起了一瓶加了料的丹药。
“认识这个么?”
商智凑过去看了一眼,立刻肃然起敬的竖起了大拇指,对煞神甲说:“兄弟,有东西啊!这个都能搞到!”
煞神甲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你知道这是什么?”
商智得意洋洋,“那当然!这可是青竹仙长亲自做的!进上的好东西!”
“哦?他的事你知道的不少。”
“那可不!”
“那他改丹方的事你也知道?”
“?”
“兄弟,你这话说的,丹方这种绝密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商智一脸理所当然,随即又关切的问:“怎么?丹方改了效果不好了?”
蒋杉突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看起来完全不着调,但是每句话都能精准的避开最危险的地方。
这时候商陆终于开口,大约是忍不下去了。
这一会功夫,他脸上本来数量就可观的皱纹又噗噗多出来好几条,比雨后春笋长的还快。
“卜少卿,跟这个废物多说也是浪费时间。”
商陆吹胡子瞪眼的无视了儿子委屈的大脸,示意禁卫把其余人带上来。
“让能说清楚的人来说。”
已经成功挣脱人墙,在一旁活动手脚的周恪终于逮到了机会,不阴不阳的说:“商首辅果然是一片爱子之心。只是不知道,除了商四公子,还有谁能说清楚?总不能叫青竹这个死人来说吧。”
“谁死了???”
这是一跳三尺高的商智。
“自然是,你口中,已经死了的“青竹”。”
这是在吱哇乱叫的背景音里冷冷回答的商陆。
“什么?”
这是同时惊叫起来的道童守一和周恪。
周恪脸色陡然阴沉下来,道:“商首辅,你可不要以为随便找几个不知哪来的道婆,整一出装神弄鬼的把戏,就能……”
声音戛然而止。
道童守一猛的抬头。
两个禁军架了一个人进来,那人穿了一身熟悉的黑白配色金边点缀的道袍。
正是先帝为了嘉奖太清观的“功劳”,金口玉言赐予青竹道人的。
青竹脸色苍白,虽然来之前已经仔细打理过,衣冠尚且算整齐。
但是和从前那个丰神俊朗、世外出尘的道人相比,整个人还是明显消瘦憔悴了许多。
不等禁军把青竹架到殿中,商智已经大惊失色的窜到了他面前:“仙长!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周恪的话,“他们说你死了,所以你这是死而复生,所以才如此虚弱?”
商智一脸狂热,绿豆眼里嗖的放出精光:“仙长果然神通广大!”
“能教教我么?”
借着禁卫才能勉强站立的青竹正欲开口,便猛地咳嗽起来。
商智又紧张问:“仙长你没事吧!”
商陆怒道:“你给我滚!”
他转身向新帝道:“陛下,臣这逆子不学无术,在此处也是污了陛下的眼,不如让他滚出去等着吧。”
新帝从早起就坐在这里,已经喝下去三杯茶,见这些“朝廷栋梁”争执不休,东拉西扯,重点飘忽不定,核心思想夹杂不清,中间还掺杂了好几出猴戏,也有点累了。
正在心里暗自决定,将来必要严加整顿,绝不能允许重蹈覆辙,听闻此言,忙点头道:“就依商卿所言。”
又看青竹虚弱的站都站不住,还想挣扎着行礼,实在不想再耽搁时间,便也免了他行礼。
商陆一听新帝许了,立刻亲自动手,抄起朝笏,一路把丢人现眼的儿子打了出去。
背景板们自觉的让到两边,给他露出一条路来。
商智一路哎呦哎呦的连滚带爬的被老爹追到了殿外。被外面数九寒天的冷空气一冰,当即打了个寒噤。
商陆见此,想起这个儿子刚才在殿内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衣服里里外外想必全湿透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气归气,又泛出一丝心疼来。
只是指着儿子不说话。
旁边一个机灵的禁卫,见到这种情景,便凑过来道:“首辅大人,外面冷的很,让公子到禁卫值日的偏房歇歇脚吧。”
商陆闭了闭眼睛,道:“有劳。”
算是默许了。
禁卫便过去引了商智向偏房走去。
商陆看着他们走了,停了停,转身回到殿中。
此时煞神甲已经开始向青竹问话了。
青竹明显重伤未愈,每句话都答的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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