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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爽阁地势开阔，隔间完全打通，但并没有像淑妃最先计划的那样，在阁内阁外摆满各式菊花，命妇按顺序严格落座。
而是按德妃的意思，在御花园红叶池附近内隔出一片区域来。
把菊花挪到了那里，又开了库房，搬出些应景的屏风等物，把菊花隔开，人工制造出曲径通幽的效果，开宴后允许命妇自由行走。
又命乐师掩藏于林间或者山石后面，这样参宴的人虽然身处其中，但只闻乐声不闻人。
德妃和淑妃还为此吵了一架。
淑妃坚持认为这样有失皇家体统，她想象的宫宴，是所有人都规行矩步，上下一团和气，何时举杯何时停著都有规矩。
德妃一反对，她就直接问道：“妹妹是要把宫外那些歪风邪气都带进宫里来吗？”
暗指商家兄弟子侄之间那些破事。
德妃也不是吃素的，她抓住了吴家并非世家这一点迎头痛击。
淑妃的祖父原本是个闯关东的商人，在关外做些人参鹿茸之类的生意，并据此发了家。
本来送儿子去读书也只是为了让他识几个字，好装点门面。
谁知道吴文正非常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在读书科举上极有天分，一路顺顺当当的中了秀才、举人，直至殿试，高中榜眼。
四十出头就入了内阁，做了次辅。
但按照大梁的标准，吴家只能算新贵，三代高官才能算世家。
吴文正升的太快，夫人也是小门户出身，难免遭人嫉恨，平日听过不少闲言碎语。
故而吴家对自己“暴发户”的身份耿耿于怀，愈发严格的管束子女，力求他们每一步都规矩的像用尺子画出来一样。
德妃和淑妃做了快两年的同事，深知吴家痛点在哪。
“淑妃姐姐虽然在京中长大，但是想必对不知道京中的旧俗知道的不多吧，宴饮之事，只是枯坐在那里，看些老掉牙的戏文，没见识的小门户都不这么干了。”
把淑妃气的咬碎一口银牙。
最后淑妃vs德妃，德妃略胜一筹。
德妃负责大体框架和宴饮的形式，淑妃负责具体落实，包括伺候的人和一应物品的调用。
明面上淑妃干的活更多更细，但实际上。
用李太妃的话说：“看着像是淑妃在替德妃做事一样，若是做的好，自然是德妃的功劳，不好，那可全是淑妃的错了。”
她最后总结说：“淑妃还是底气不太足。”
蒋杉既然要看淑妃和德妃的本事，那自然也安排了人盯着。
德妃和淑妃的方案、争执到淑妃妥协，她都一清二楚。
蒋杉缓缓的说：“再看看吧。”
德妃，不是能容人的人。
李太妃也不怎么在乎这个问题，于是转了话题道：“这是新出的重阳花糕？和往年倒是不太一样。”
“可惜沈姐姐去白马寺礼佛还没回来呢，不然还能尝个鲜。”
蒋杉顺着她的话也把目光转到桌上的甜白釉盘子里的六块颜色形态各异的重阳糕上，道，“这是各宫送来的。”
中秋的时候，御膳房来问她月饼馅料，蒋杉翻了翻御膳房呈上来的历年月饼馅配方，果不其然，没有蛋黄馅。
于是她叫膳房试了试，接着突然想了起来，给各宫传信，让她们有什么想吃的馅，也可以去报给膳房，或者领了材料到自己宫里做。
这个做起来简单，就算没有小厨房，在茶房里也能做。
重点是后面那句。
“若是试着还不错，可以进一点给皇上。”
这句话一出，皇上仅剩的六个妃嫔都动了起来，别管是不是一心向着皇帝，这时候都只能做上几份送过去，否则未免显得太不重视，那就是找削了。
自然也不能漏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处。
于是蒋杉也收到了六份月饼，倒不是她缺这口吃的，而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原本皇帝的后宫只有德妃、淑妃和赵婕妤存在感强一点，前两者是因为家世，后者是性格。等这三个人都关的关、走的走，皇上的后宫顿时凄凉了起来。
蒋杉这才发现，原来剩下的几个，不是被人压着出不了头，而是压根就不想出！
张容华最开始还试图争一下宠，送了两回汤和点心，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意识到她和张太后太过相似的容貌，极大的拖了她的后腿。
最近都在忙着暗自改变自己的风格，除了往长乐宫、长安宫和太妃宿舍跑得更勤快了之外，暂时放下了继续努力奉承皇帝的日常。
梅美人以前热爱到处串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赵婕妤和商德妃的事情吓到了，除了请安，连门都不出，眼睛下面的青黑倒是更明显了。
剩下的卫婕妤和钱容华，本来就不爱出门，卫婕妤素来沉默，钱容华虽然活泼些，在长乐宫请安的时候倒是大说大笑，但是她从进宫以来，从来没给皇帝送过一回东西。
倒是长乐宫持续收到不少她们送来的东西，从一些精心的针线，荷包、抹额、络子等等，到宫外流传的有趣的话本、皮影戏、孩童玩具等小东西。
张太后和柏太后处也差不多。
蒋杉意识到这一点，顿时觉得头有点秃。
皇帝年纪还小，膝下只有一个公主，怎么这些妃子都开始走避宠傍太皇太后路线了！
你们青春正好，就不努力一下，趁现在淑妃和德妃顾不上的大好机会，先抓住皇帝生个孩子先吗？
退一万步，至少也要先混一个主位吧。
不然过两年新人来了，这些旧人越发得靠后了。
于是蒋杉翻了翻库房，找出了许多葡萄、石榴花纹的绸缎和首饰，借着中秋颁赏的机会分赐众人。
疯狂暗示。
“要想过长长久久的过好日子，想办法生个孩子，把他养大才是长久之道。”
中秋如此，重阳自然也一样。
蒋杉中秋收到了诸如螃蟹月饼（不仅是馅，形状和颜色也复原了）和切?冰皮月饼（为了保证生鱼片的新鲜，还在下面加了冰块），麻辣兔肉馅的玉兔捣药月饼等等。
被这些冲击过一遍之后，重阳收到的黄酒菊花糕，茴香人参重阳糕、上面洒了一层辣椒粉的青梅糕等都显得不那么震撼人心了。
这些宫妃其实还是挺有想象力的。
而且个人风格非常明显。
比如那些一板一眼的明显是淑妃送来的，用料精贵的是德妃，复原古方的是卫婕妤和钱容华，偏好生冷鱼鲜和水果的是梅美人，馅料平平但做工精致的是张容华。
蒋杉一度犹豫不决要不要在开宴的时候把这些摆出来待客。
说不定能给宫外的广大人民群众增加一点新灵感呢。
但很快，宫外的群众就再也没有兴趣关注宫中点心的风向了。
重阳宴上，竟有逆贼胆大包天，扮做伶人，分成两波，欲刺杀当今圣上和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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