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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桔子已经很习惯张太后的风格了，她熟练的陪笑道：“再是方外之人，也要穿衣吃饭，青松道长可有一大观的人要养活呢。”
“再说”，小桔子笑得很是俏皮，“管他是因为什么，管用不就好了。”
张太后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示意小桔子换个地方锤：“这一天天的门都不能出，我骨头缝里都闲得长毛了。”
“确实是辛苦您了”，小桔子眼皮都不动一下，哄道：“等淑仪娘娘把大胖皇子生下来，可得让她好好谢谢您。”
“谢我干什么，孩子又不是我生的。”张太后抬起手，看自己精心修剪过的指甲。
她轻轻叹了口气：“玉珠要是真能给霖儿生个儿子，好好养大，我也算对得起大王和绿柔了。”
张太后以前见过不少老人，都说人保养的再好，年纪也能从手背上看出来。
她喃喃的说：“我可能确实是老了，手上的皮都开始松了。”
小桔子连忙说：“您这是哪儿的话，您哪里就老了，今早梳头的时候，梳头太监还夸呢，您头发又黑又亮，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见张太后还是意兴阑珊，小桔子转了转眼睛，拉踩道：“别的不说，就那边。”
朝长安宫的方向一努嘴，“白头发大把大把的，每天光染头发都有染一两个时辰，哪里像您。”
然而张太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压过了柏太后而高兴，小桔子这杀手锏头一次失了灵。
张太后仿佛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她比我也只大五岁，和大王一样年岁，白头发已经这么多了吗。”
小桔子还要说什么，张太后却道：“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语气带了点少见的倦意。
这有点少见，不论是听说，还是小桔子亲眼所见，张太后一直是很有精力的一个人，好排场好热闹，如果应对这样的人，她下了不少功夫。
不过，小桔子思索了一下，这些日子她一直贴身伺候张太后，对她的日常生活恐怕比张太后自己还清楚，并没有什么异常。
人总有累的时候，小桔子想，见张太后眼睛都快阖上了，便向打扇的宫女打了个手势，几人一起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金宝从外面进来，正好遇见她们退出来。
小桔子连忙摆了摆手，金宝会意，一齐来到了外间。
小桔子先道：“你们都做什么呢，怎么没点眼力劲，赶紧给金宝姐姐倒杯茶来，姐姐刚从淑仪娘娘那回来。”
然后才绞了手巾递给金宝：“姐姐先擦把脸，娘娘睡了。”
金宝接过手巾，随便擦了擦脸上的汗，有些惊讶：“天还早，娘娘怎么就睡了。”
小桔子表情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不过娘娘提了提大王，还有一个叫绿什么的，后来就说累了，叫我们都下去。”
她抬眼看向金宝，眼睛里一派纯真：“姐姐，那个绿什么的是谁啊，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过，是陈王府的旧人吗？”
金宝擦脸的手一顿，含糊道：“绿什么……是绿……绿……绿柳吧，绿柳以前是长安宫那位的丫头，后来出府嫁人去了。”
小桔子道：“娘娘怎么会提起长安宫的丫头啊，我一直以为咱们娘娘和长安宫那位关系不好呢……”
她“啊”一声捂住了嘴，“对不起，金宝姐姐，我说错话了。”
金宝道：“唉没事，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
又叮嘱道：“不过出去可不能说啊。”
小桔子脆生生应了，见金宝洗了脸，便拿过妆盒和镜子，道：“姐姐，我服侍你重新理妆吧。”
金宝原本并没有打算再上脂粉，但见小桔子已经打开了妆盒，把胭脂水粉都拿了出来，在桌子上一字排开，不忍拂了她的意，于是在桌子边坐下。
金宝拿起一个茉莉粉，把盒盖旋开，正要敷在脸上，透过镜子见小桔子欲言又止，无奈道：“你这丫头，好奇心也太强了，我和你说吧，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那时候在陈王府，咱们娘娘得了大王的喜欢，王妃，就是现在长安宫那位，心里不痛快，就从她院子里的丫头里面挑了几个，要献给大王，分咱们娘娘的宠。”
“绿柳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以前负责针线上的活，常常亲自去挑绸缎针线什么的，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就和一个绸缎铺子的老板看对了眼。”
“长安宫那位管家管得严，丫头有私情是要打死的，所以绿柳一直不敢说，原本是打算熬到了年纪，求个恩典出府。”
小桔子小声惊呼了一声，“可她被挑上了……”
金宝道：“可不是，原本就差一两年她就能出去了。”
小桔子连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偷偷求到了咱们娘娘这。”
金宝合上妆盒，“娘娘乐的做个顺水人情，就和大王提了一嘴，把她放出去了，还赏了几抬嫁妆，风风光光的嫁了。”
小桔子拍手道：“我就知道咱们娘娘是最心慈不过的。”
转念一想，又道：“不是挑了几个吗，那剩下的人呢？也出府去了吗？”
金宝失笑道：“你这丫头，绿柳这事能有几个？王府里的丫头和宫女可不一样，好多人一家子都在府里，还有虽然是买进来的，但外面的亲戚穷的厉害，还指望她们补贴一二。”
“也不是每个人出去都有个情郎等着，留在府里，最多不过配个小厮，让她们服侍大王，有的是人愿意。”
小桔子心念一动道：“那她们自然是伺候陈王了？我听说，皇上还有几个弟妹，都是庶出，她们有人生过孩子吗？”
金宝随口道：“怎么没有……”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没注意，说多了，连忙岔开，“生孩子哪那么容易啊，你看宫里这几个娘娘……”
金宝恼怒的发现自己从一个不能提的话题岔到了另一个。
“说这些干什么，之前那个道士说淑仪娘娘这胎凶险，好在咱们娘娘八字和长宁宫的位置都恰巧合适，要咱们娘娘在皇子出生前都在宫里镇着，不能出门，也不能见外人。”
“又因为事情紧要，不能对旁人说，怕有黑心肠的小人借此做手脚，连国公府的人都瞒着。”
“今天国公府有人来请安，估计快来了，还是像之前那样，你去看看。”
小桔子连忙应了。
金宝又道：“我去看看娘娘。这些日子没出门，娘娘是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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