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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章哆嗦着嘴唇。
发出几不可闻的疑声。
头一次这么失态。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上京市局的战情室。
哪怕平日里，都是闲人免进、里外三道岗哨五次搜身的军事重地。
更何况为了配合‘握手计划’，这里的安保程度已经被提到了最高级。
甚至比长老院地下的西山避难所，还要更高一级。
不光是里里外外的岗哨和内勤，数不清的监控警戒。
楼下都围满了装甲车，车里全是三大武装部门的精英。
每个职业者都穿着外骨骼，带着最精锐的武装等候指令。
基地市里的两个防空导弹阵地，也开着雷达，全线待命。
说句不好听。
哪怕是只不开眼的蚊子想往楼里钻，都得瞬间被电弧炸得外酥里嫩。
物理防护做得这么密不透风。
信息防护当然不可能拉胯。
然而...
被寄予厚望、甚至被认为是坚不可破的信息防护。
转眼间就直接没了。
甚至连场惨烈的攻防战都没有。
可以说对方一动手的瞬间。
数据中心里待命的几十名技术员。
几乎是下一秒，就看见自己眼前的终端成了无法控制的摆设。
数不清的防火墙...
没用。
一道道的隔离沙箱...
没用。
最惊悚的是。
不仅底层的安全协议统统成了垃圾数据，没配上任何用场。
哪怕对付黑客技术、从来百分百有效的物理隔绝。
都仿佛失去了作用：
——一名技术人员，看着即使被切断了电源，拔了插头，还亮着那怪异图像的屏幕。
整个人直接就懵了。
脑海里仿佛有宇宙星河不停闪过。
有全人类的智慧大脑膨胀又收缩。
那熟悉的四个大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切断电....我去？！”
数据中心主管快步走进终端区，面色焦急。
还以为这帮技术员齐齐发呆，是在干什么坏事呢。
看清楚这一幕的瞬间，同样也傻了眼。
跟个怀疑自己穿越了的倒霉蛋似的，很不信邪地抬起眼镜、揉了揉双眼。
接着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继续傻眼。
“..算了，还是别切了，免得再把机器烧出个好歹来...”
随后，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
..
所有的终端，都在同一时间被骇入劫持。
未知文明也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比如强行关闭设备，或是启动自毁程序。
就只是劫持了那些具备显示屏的终端，插入了自己的输入讯号。
将屏幕上的画面，统一变成了那个众人理解不了的图像。
除了画面被强行改变以外，甚至都还在好好地按原定程序运行着。
“这是什么意思？”
战情室里，有人懵懵懂懂地问道。
这里的大屏幕，是场内最大的一块显示屏。
上面的神秘图像，毫无疑问尺寸也最大。
冷光蓝的背景下。
是由无穷无尽的数字链条所组成的怪异图案。
像是某种纯粹以信息组成的智能生命；
又像是漂浮在狄拉克之海里的量子幽灵。
符号的生生灭灭、破碎重组之间。
这张由它们组成的‘人脸’，也在不停变化。
但是无论变成什么模样，表情都保持着一种令人发寒的冷漠。
由光芒组成的‘双眼’，居高临下地冷冷俯视着在场所有人。
在不少人心惊胆战的注视中。
它开口了。
依然是用他们所熟悉的汉语，证明了武刚霆的猜测绝非虚言：
“考虑到我们之间的文化差异，最好省去那些无所谓的繁文缛节，直接进行对话。”
“那么....sol3的原住民们，你们贸然前来，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话音落下。
众人面面相觑。
都有些惊疑不定。
很显然，武刚霆的猜测不光对。
还是非常对。
这遣词造句，虽然有些翻译腔的味道。
可毫无疑问，在语法和逻辑上，已经完全和他们相差无几了。
“这位...先生。”
“我是否可以假定：您对我们的语言已经完全掌握，并且明确了解每一个词语的表面含义及引申含义。”
“因此我们之间的交流，不会因语言歧义而引起相互误解，继而导致某些...外交上的纠纷？”
以防万一，
苏雪章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上前，
非常谨慎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还以为这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事情...”
“好吧。当然。你的免责声明是正确的。”
‘神秘的电子幽灵’用非常无趣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不过在场众人，却不见得无趣。
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见鬼。
最离谱的猜测，居然是最正确的。
这....
任谁也想不到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很显然是一件好事。
双方都明确能理解对方意思的情况下，这就不是困难重重的‘异种族鸡同鸭讲’了。
情况乐观的话，
接下来的交流方式。
说不定能回归‘常规外交’的范畴内。
念及至此，
众人都是在松了一口气之余，精神振奋不少。
“所以...你们大动干戈地跑过来，引起我们的注意，就是为了问这个无聊的问题？”
电子幽灵多少有点玩味地笑了笑。
“不，当然不是。”
“我们代表华国前来，当然是有要事同贵方相谈。”
“不过在此之前，为了避免我们双方的一些误会，可否请您将对我们数据设备的劫持先行解开？”
楚定国使了个眼色，武刚霆会意。
立刻走了出来。
代替已经掉线的前线军官，充当起谈判专家的角色。
“恕我直言，在我们的文化体系里，这并不是一种能够代表友善的举动。”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其他人也稍微有些紧张地，注视着他们之间的交涉。
不仅是这边准备开始正式谈判。
在战情室外。
同样早有反应迅速的情报人员，迅速乘电梯离场。
以最原始的人力手段，开始传播指令，准备启用‘二号方案’。
即使在电磁通讯手段已经全部挂掉、或者说不安全的情况下。
他们依然准备好，随时连线正在传送大厅附近待命的军队。
...仅仅是以防万一。
“这确实不是什么友善的举动，实际上在任何文明都是如此。”
“只不过...我的生命形式比较特殊，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无法控制的被动附加反应。”
电子幽灵调侃道。
同时三个地方的所有数据终端，也都恢复了正常。
只剩下战情室里的大屏幕，还是保持着原样。
它是在调侃。
华国一方却并不在意它的言谈举止，
而是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迅速盯上了它话里的潜台词。
使了个眼色，让场上的心理分析师们、赶紧对电子幽灵进行分析画像。
同时，武刚霆还在不动声色地，和对方进行着拉扯。
试图多套一些话出来：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您是一种...信息生命？”
“这么理解，对你们来说，倒也没错。”
“只不过我们一般会将自己称为一种机械智慧。”
“机械智慧？意思是你们不光以信息形式存在，还具备实体？”
“不错。”
电子幽灵仿佛很平和一般，有问就答。
闻言。
武刚霆心中一喜。
立刻开始趁热打铁。
“那么...方便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此外，贵文明的完整称呼，是什么？”
“以及...我们最关心的问题：”
“贵方万里迢迢，从遥远的星海，来到离我们的家园只有一步之遥的秘境里，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下，具体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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