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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两人对视着,脸上都有着冰山般的冷寞,陆野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象是锋芒毕露的军刺,似乎把漆黑的夜色都给刺破,有着一股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彪悍和威严。
而丁超的风衣,也猎猎迎风,狂卷曼舞,仿佛是黑色的魔鬼在发出无声的咆哮,那在平日里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身材、容貌,在此刻,迎着从陆野身上扑天盖地而来的滔天巨浪,却有着礁石一样的毫不退缩和坚硬。
幽暗狭小的街道,瞬间成了萧杀的北国荒原小说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有火花跳跃,都是同样的凛冽锋锐,同样的杀气升腾,甚至还有同样内容的欣赏。
那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但两个人又都明白,他们的人生立场,他们手上沾染的血腥杀戮,又注定他们之间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对手,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么,能把对方那样的强者送入陌路,既是人生的无奈,也是一种辉煌荣耀。
“丁超,我一直都在找你呢,真是苦寻不如巧遇啊。”陆野忽然笑道:“人生充满惊喜!”
“是的,陆野!我也一样!”
丁超缓缓抬起手,伸直手臂,手指间夹着一枚闪亮的银币,他空洞而冷寞的眼神,忽然有了某种痴热情感,语气就象是恶魔在地狱里低吟:“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感觉。”
天空中不时有闪亮明灭的烟花在绽放,绚烂无比,照着两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空旷的街道,是诠释生死的舞台。
那枚银币随着丁超的扣指弹出,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飞上了半空。
这是一个流行在枪手世界中的游戏方式,就象是传说中的武道高手,狭路相逢,流血五步时,出与公平的角度,出与对对手的尊重,相互之间无需言语而约定俗成,用绅士般的彬彬有礼,古典般的从容优雅,来演绎杀人的技巧,掳夺对方的性命。
两人毫无动作的站在那里,目光相锁相扣,都是那样的自信,仿佛赶赴盛宴,谁都没有去看在两人之间上空飞舞的银币。
银币快速翻滚着飞上了半空,就象是银色蝴蝶振动的翅膀,在最高处微微停滞瞬间后,倏然下落,仿佛是从九天疾落而下的闪电。
“叮!”
银币掉落在两人之间的街面上。
这一声脆响,就是信号,陆野和丁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地一个翻滚,同样的干净利落,迅疾无声。
陆野持枪在手,而丁超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右手指掌间,仿佛连收臂拔枪的动作都不需要,便已变魔术般的多了一柄幽光跳跃的手枪,他以比陆野快一线的速度,提前扣动扳击。
子弹带着尖利的撕裂空气的啸叫,几乎擦着陆野的鬓角,射在街道的青石上,溅起的点点火花甚至都灼痛了陆野的肌肤。
陆野手中的五四手枪迸发火光,耀眼眩目,把丁超的风衣穿射出透明的窟窿,几乎是擦肉而过,丁了。
虽然情况变得复杂,充满了更多变数,甚至可以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运气比实力更重要,但陆野仍然不打算放弃,因为困境对双方而言都是相同的,陆野最不缺少的就是自信,只是他的动作因为这个意外情况,而变得更加小心。
这时候,又有无数个孩童、青年男女、穿着新衣的香港??民,欢呼雀跃的走到了街上,他们大喊大叫,肆意渲泻着欢乐,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瞅个人便喊新年好,便是这条刚才还偏僻冷寂,空无一人的街道,也仿佛雨后春笋般,一下子填满了人的脑袋,熙熙攘攘,热闹无比。
如果说,刚才的鞭炮声,摧残着听觉,那么,这忽然冒出来的人,则是对视察的折磨,而且还限制了身体移动的空间。
陆野估算了一下,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应该就是刚才自己与丁超对射后,潜伏处的对面,也就是说,他现在与丁超只隔一条宽约七米的街道
决生死的时候到了!
陆野把外衣脱下,包住手中的枪,然后在两三次快速探头之后,猛然举着枪从树后窜出,他的动作迅猛而突兀,竟把一个在街道上乱跑乱跳的五、六岁的孩子给撞飞了,于是,陆野不得不临时改变方向,一个鱼跃,把那个孩子从半空中接住,在接住孩子的同时,陆野心中懊恼无比的想,完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丁超在这时候闪身出枪,自己就死定了。
丁超并没有出现。
陆野抱着孩子一个快速翻滚,身子重重的靠在了路边的垃圾箱后,获得暂时安全,接着,他连抱着的孩子都来不及放下,闪身扑入丁超应该藏身的树后,裹在衣服里的枪平举,目光冷锐森寒。
但出人意料的是,树后并没有丁超,而是一对紧抱相拥激情热吻的男女,这对男女完全陶醉在两人小世界里,甚至都没有发现陆野的忽然出现。
妈了个巴子的,丁超那去了?逃跑了?
陆野气的差一点没有骂娘,他环目四顾。
“叔叔!叔叔!你是不是在玩官兵捉强盗啊?!”陆野怀中的孩子,在一番折腾下,不但不害怕,还兴奋的问道。
“叔叔玩的是强盗捉强盗!”
陆野没好气的回答道,他弯腰把孩子放回地上,等再抬起身时,他看见了丁超。
丁超站在五十米外,也就是自己刚才现身与他对射的地方,正苦着脸,扶着一个老太婆,旁边有几个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善茬人物的中年妇女,满脸代表人间正义的对他指指点点。
丁超从怀中拿出钱包,数着钞票进行赔偿,他的手指一下子变得僵滞,接着,他抬起头,在陆野发现了他的同一时间,他与发现了陆野。
爆竹声声,烟花绚丽,行人如织,黑暗中,对望的两人,却是那样的无奈、不甘和愤慨,就如没到七夕,所以只能隔着银河相望的牛郎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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