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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9月11日,澳门,半夜十二点。
这是世界黑道历史上,值得永远记住的一天。
别墅外台风呼啸,别墅内静谧详和。
走廊里,水晶壁灯次第燃亮,回荡的脚步声清越激昂,一扇扇大门因为陆野的经过而悄然开启,仿佛雕像般站立的保安人员俯首恭迎小说
这阵势摆的可有点大啊!
随即,陆野便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他看见身穿西装革履的何鸿荣,陪伴着一个中年人在敞开大门的议事厅门口等候自己。
那中年人有五十多岁,身穿一身浅黑唐装,个头不高,大耳朵、小鼻子、小眼睛、薄嘴唇,五官看上去有些十三不搭的古怪,但笑眯眯的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强大气势。
在中年人的手中,拿握着一根紫黑色的雕龙短杖,那架式,就象是国王拿握着权杖,由于年代旧远,在灯光的照耀下,短杖的表面闪动着尊贵滑熟的沉静幽光。
看见雕龙短杖,陆野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传闻,那还是他在香港时,从茶馆里无意中听到的一个江湖掌故,据说在总堂之下,所有的洪门堂口堂主之上,还有一个职位叫‘仲裁者’,专门负责调解各堂口内部纠纷,或者在外敌过于强大时,负责联系各堂口同卸外侮,而代表‘仲裁者’身份的,便是洪门的传承之宝——紫檀龙杖。
当然,随着总堂式微,各堂口的各自为政,仲裁者也就名存实亡了。
莫非,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仲裁者’?
“来,陆小兄弟,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从美国旧金山来的司徒先生?”身为主事者的何鸿荣笑容可掬的为两人做介绍:“这位小兄弟是陆野。”
虽然陆野与何琳情真意切,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他不嫁,但毕竟还没有正式结婚,所以在外人面前,何鸿荣称呼陆野为陆小兄弟。
“我是司徒本健。”中年人拱手相迎,他打量陆野,眯着的小眼睛毫不掩饰的闪动着激赏之光:“久闻大圈龙堂的主事人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才知传闻非虚,如此英武挺拔,卓尔不群,更让我觉得我们这些人都已经老了啊。”
“哪里,哪里,司徒先生过奖了,我也不过是为了让手下兄弟能浑口饭吃,所以为人行事有些鲁莽了。”陆野微笑回礼:“只要前辈们肯从指掌间漏点残余,我等龙堂兄弟便可满足。”
江湖谈判,讲得是实力,玩的是气势,见面之初,或贬或捧,或硬或软,都是为了在谈判中能够占到好处,透着股虚伪,但司徒本健此人,无论是态度,还是言辞,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真挚感觉,犹如面对邻家阿叔,这不能不说是个异数。
据科学研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独特磁场,有的人,是天生的外交家。
“漏点残余?”司徒本键一怔,然后仰天打了个哈哈:“这可说笑了,如果仅仅是漏点残余,恐怕何先生就不肯答应吧?!”
他一边说一边瞥了眼站立在身旁的何鸿荣,想看看何鸿荣听了这华埠商会也根据实际情况,支付合理报酬。
这一条条款,对双方都有利,等于是利用利益关系,把双方更加紧密的联结在一起。
这三条条款,因为需要北美唐人街各堂口配合,所以在事后,渐渐广被人知,但还有一些秘密商定的事情,便永远都是在大家的猜测之中了。
比如,在战争结束之后,华埠商会会长宋廷威宋老爷子自动引退的事情。
据说,是在经过颇长一段时间的唇枪舌剑之后,特别是司徒本健重点指出,宋老爷子虽然有错,但他毕竟是华埠商会的会长,而且德高望重,在犯错之后也曾极力补救,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如果出于报复的目的,执意要杀死他,必然会引起华埠商会各堂口的反弹,刚才签定的协议也就自然而然的没有意义,所以还请慎之又慎。
好说歹说,最后,陆野才勉强同意饶过宋廷威一命,条件改为其必须引咎退职,而且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据说,在讨论完宋廷威宋老爷子的处置决定之后,司徒本健着实松了一口气,如果陆野刚才丧失理智,坚持要干掉宋廷威的话,那么,对大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现在,灾难躲过了,前方一片坦途,他觉得他有必要喝口咖啡来提提神,庆祝庆祝。
就在他把手伸向咖啡杯子的时候,他听见陆野偶然想起般的问道:“对了,蒋炎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跟他聊聊。”
司徒本健的手一下顿在半空,他这才意识到,刚才陆野之所以在宋廷威的事情上纠缠不休,使他好话说尽,就是为了在蒋炎的事情上,再无任何情面可讲。
如果用谈判失败来威胁陆野,恐怕陆野也不会答应,而且传出去,只会被人说是自己太过份了。
在来澳门之前,蒋炎的父亲曾秘密拜访司徒本健,表示只要能保住蒋炎的性命,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蒋炎的父亲早年出身军统,与台湾军政两界,还有地下黑社会都关系密切,后来领授秘密使命,到香港组建十四K,再后来因为政治原因,被港英政府驱逐,流落到马来西亚,成为了马来西亚地下势力的强权人物,能量极大,如果能卖他个人情,所获好处之巨大自是不言而喻
但现在看来,为蒋炎求情,已是不可能的了,在陆野心中,早已给蒋炎判了死刑。
尽管脑海千闪百转,实际上,司徒本健的手只是在空中略一停顿后,便仍然伸向咖啡杯,同时漫不在意的说道:“哦,蒋炎么?我会尽快把他的消息告诉你。”
做为主持人的何鸿荣,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只有他心里最清楚,陆野已经尽最大的可能,来促使谈判的成功,他使尽手段也坚持要杀死蒋炎,就是因为他怀疑康奈尔大学门前的刺杀,是蒋炎阴谋主使。
陆野绝不允许类似的袭击,再出现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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