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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婉手握黑棋，满是无奈的看着对面神情专注的楚韵。
明明方才还在谈论正事，严肃认真到她差点就信了。
结果呢，南阳堤坝决堤，上千万人的性命，还没一盘棋来的重要。
要不是旁边有人看着，叶暮婉真想一拳捶……晕他，再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有的没的！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越发阴森，楚韵无奈一笑，边落子边如她所愿，重新谈起政事。
欢乐的时光果然都是短暂的，无形中越发坚定了他退位让贤的决心。
“我已着工部和吏部派人往南阳去了，再过两日必有消息入京，情况有所好转便罢，若没有……”
他抬眸，静静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叶暮婉，显然，她已经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了。
二人对视半晌，叶暮婉叹了口气。
“你有所担心是应该的，却也不至于亲自跑一趟。从古至今，凡水灾泛滥之地，必有疫病，情况绝非你我想象的那般简单。放在之前，我不会拦你，但现在不行。”
楚韵一言不发，仍旧盯着她，眼底满是倔强，诡异的气氛让凉亭外的人都有所察觉了。
柳泽抱臂靠在树上，嘴里叼着根野草，说话时含糊不清，需得仔细琢磨才能搞懂其中意思。
“师兄，你耳力一贯好，可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
没人回应，柳泽索性趴在薛宥泽耳边又唤了几声，除了惹他厌烦，翻个身以扇覆脸，拒绝与其对话之外，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
摆明了不爱搭理某个神经有问题的家伙。
柳青儿目睹了一切，强忍笑意跑到了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免得被传染的她也不正常了。
其实她也很好奇，大人和陛下究竟在说什么啊，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考虑另外的问题了……
真要打起来，她该帮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日头西落，也没商量出个折中的办法。
楚韵执意要去南阳，叶暮婉担心他的安危，亦担心被朝中大臣发现引起动乱，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去。
原以为以他的性子，过不了多久便妥协了，这次却执拗的不像他。
……
御书房内，楚韵和叶暮婉再次因为同样的问题对上，唯一的不同，便是柳泽从旁听者，变成了参与者，也终于搞清楚他们为何好几日不见面，不说话了。
“南阳的书信已到，朕已经看过了，情况的确比想象中严重。堤坝已完全决堤，大雨却没有停止的迹象，许多灾民承受不住，正在北上往京城来。而且，据当地郎中所言，有人已感染了疾病。”
叶暮婉眉头越皱越紧。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单纯重建堤坝便能解决的了，还要防止灾民暴动，疾病扩散。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柳泽久久反应不过来，他看看叶暮婉，再看看楚韵，沉声询问。
“南阳当地的官员可做了应对？”
楚韵但笑不语，答案不言而喻。
官员真要有所作为，怎会有两月三次决堤，怎会有数以千万黎民百姓受难，怎会有疾病。
“朕早在一月前就派人前去，直到今日才有消息传回，他们已无法应对越来越多的状况，所以，朕打算微服私访。”
叶暮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柳泽却委实又震惊了一把，砸的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待找回声音，柳泽试探反问。
“什么叫……微服私访？”
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楚韵背靠龙椅，目光坚定不容拒绝，用事实告诉他，就是那个意思。
而这一次，就是叶暮婉也不好在说什么。
他们站的地方是御书房，不是叶府，在这里，楚韵说的每一句话都可做皇命来看，也容不得她拒绝。
叶暮婉心里突然冒出个毫无根据的想法。
楚韵应该有什么事瞒着她。
这才是他执意要去南阳的目的。
“喂，你说句话啊，有人要疯了！”
柳泽戳戳她的肩膀，唤回了她的神魄，一时间，两道视线尽数落到了她身上。
然而，她已别无选择。
叶暮婉心下叹息，抬眸直视上方，行了个标准的君臣之礼，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方盘旋，久久挥散不去。
“臣愿陪陛下走一趟，上刀山下火海都有臣来探路，请陛下放心。只请陛下准许臣带上府中丫头柳青儿，她出身南阳，没人比她更了解南阳堤坝，且她非官非臣，由她出面更能代表民意，遇到不适合陛下出面的，也好解决。”
楚韵瞳孔微颤，喉咙发紧。
他的婉儿总是这样，处处为他考虑，处处为他着想，就没想过舟车劳顿，自己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陛下……”
楚韵抬手，阻止了想要再劝的柳泽。
“朕准了。除了柳姑娘，薛神医也一并带上吧，太医院固守陈规，医术有限，许多地方还需要薛神医相助。”
“是，臣遵命。”
柳泽目瞪口呆，接受无力。
两个疯子！疯子！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啊！
出宫的问题解决了，宫里也要做些安排。
楚韵离宫是秘密，也必须成为秘密，捂死了才行。
奈何文武百官没一个好对付的，可以称病罢朝一日，最多三日，楚韵再不露面就要引人猜忌了。
硬瞒肯定瞒不住，不如……
叶暮婉起身抬头，恰好与楚韵看过来的视线于半空中相遇，又不约而同看向暴跳如雷的柳泽，再次达成默契。
论关系，怎么都是叶暮婉和他亲近些，还是由她来开口比较好。
“师兄，不知你对做皇帝感不感兴趣？”
“嗯？”
柳泽眉毛都要扬飞了，不明就里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叶暮婉咧嘴一笑。
“倒也没什么，就是有顶人皮面具想请师兄试试看合不合适，陛下出门总要伪装一番，以防万一啊，你与陛下脸型差不多，你合适了，他也就合适了。”
直觉告诉柳泽，真相绝没有这么简单，又是人皮面具，又是出宫，又问他要不要做皇帝的，三条线串起来不就是……
要他伪装成楚韵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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