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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飞单手撑着下巴，翻找过往记忆良久，才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我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呀！”
殷傅无奈扶额：“大夫说刘芳芳已有半月身孕，但有滑胎之像，需好好静养一番。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聂飞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记得是记得，但有什么不对吗？那刘芳芳本是丫鬟，总会接触些粗重的活。差点保不住孩子，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当时大夫不也是这么说的。”
“话说如此，但事后我问过大夫。确定刘芳芳的滑胎之像，是因为之前和人有过苟合，并非干活致使。”
聂飞惊愕的瞪大双眼：“竟有此事，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私下查过，确定刘芳芳并无其他情郎，肚里的孩子就是姚永福的。所以没做多想，也就没说。”
“那你今个怎么又突然想到她了？”
殷傅直言：“按刘芳芳当时给出的同房次数，和大夫推算得出的时间。她很有可能是在姚永福被人下毒杀害前夜，与之发生过关系。”
聂飞拧眉深思片刻，摇头否决：“不可能。我记得刘芳芳说过，姚永福自夺了她的身子后，就再未碰过她。加上木灵和贴身小厮黑子所说，姚永福那晚去了春芳楼，和玉梅私会。根本不可能和刘芳芳纠缠到一起。”
“姚永福二月十五日返回家中之后，和黑子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花魁的滋味也不过尔尔。”
殷傅提醒至此，不再多言，弯腰将换下的脏衣放进破裂的木盆之中。后搁到门口，方便衙役待会儿拿走。
聂飞盯着他的举动，思绪豁然开朗。
“玉梅是男子，你我心知肚明。姚永福好女色也是人尽皆知。那二月十四日深夜，和姚永福私会的人铁定不是玉梅……”话未说尽，聂飞惊望向殷傅，迟疑道：“那人是刘芳芳？！”
“可能吧！”
聂飞语塞。他突然有种被人耍了却又无力抗辩的挫败感，只得仓促抬手搓搓脑门，缓解心头尴尬。
就在他欲离开之际，殷傅出声将他拦下。
“姚永福的死和刘芳芳脱不了干系，刘黑子身为她哥哥肯定也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们两兄妹的底，需再彻底查验一番。”
聂飞点头回应：“我知道。姚永福四人的案子，我会和兄弟们从头彻查。至于洪娣…可能还需你在这儿多待上些日子。”
“无妨。”
……
虞明村村口。
马儿在缰绳的紧控下，嘶鸣停步，引得过路的村民纷纷伸头勾望从车帘后伸出的纤纤玉手。
“夫人，到了！”
身材魁梧健壮，一脸凶相的马夫左大撑着手臂跳下车，将马扎平放地面，恭敬的候在一旁。竖眉瞪目扫过四周，将围观的人吓走，以免他们引主子不满。
车帘掀起，于嬷嬷手脚利落的扶着车壁，踩着马扎下车，丝毫看不出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待她站稳，手精准的摆放到一个高度，扶着特地精心梳妆过的虞秀款款下地。
“此地走到虞家，至少还有半盏茶的路程。夫人，为何不让左大驾马进村？”
虞秀偏头看向路过时，偷瞄自己的村民，眼中浮过一抹冷笑。
“若是过往，自不需这般高调。但他们现如今都欺负到盼儿头上了，我这当娘的自要替她挽回颜面，讨回公道。让这些个眼拙的人明白，左家不是他们能随便欺辱的对象。”
“夫人所言极是，可老奴觉得此举不太妥当。您怎么说也是县令夫人，若让老爷知道，白让那些个山野村夫占了眼福，怕是挖了他们眼睛的心都有了。”
虞秀闻言，心知自己被怒火迷了心，所做决定确有不妥。立马顺着于嬷嬷的手，重回车上。隔着车帘，让左大驾车前往虞家。
于嬷嬷见状，同左大对视一眼，露出会心一笑。
话说另一边，左盼还不知虞秀前来，正懒洋洋斜靠在桌边，单手支着头，听虞杨氏在耳边数落她的言行举止。
“翠芽，我上次看了一半的书放哪儿了？请你帮我拿过来。”
“左盼！你还有没有将我这外祖母放下眼里？姑娘家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真不知虞秀是怎么教的你？”
面对虞杨氏的恼怒，左盼扶额挡下脸上不耐。漫不经心的瞥了眼门口杵着的看守嬷嬷，于心里期盼柳明月他们能于此刻救自己于水火。
然而，想象美好，现实残酷。左盼什么人也没等到，还得继续绷着嘴角，硬着头皮给虞杨氏斟茶倒水。
“外祖母说了这么久，肯定渴了。喝点水，润润喉吧！”
摸着凉透的茶壁，虞杨氏正准备借题发挥，不想被自外跑进的嬷嬷一句话给打断了。
“她怎么来了？”
左盼观虞杨氏陡然一僵的面容，好奇追问：“谁来了？”
虞杨氏不答，神色莫名的看了眼左盼，后拧眉让嬷嬷看着她别乱跑，自个起身缓步到门口迎接虞秀。
“娘，看到女儿回来，好似不太高兴呢！”
虞杨氏遮下眼底心虚，一如往常和颜悦色的轻拍了拍虞秀的手，自然岔开话题。询问对方路上累不累，借此将人往空置的厢房里带。
然而，虞秀不上套。直接一句话，回绝了虞杨氏的安排，同时将左盼一道给捞了出来。
“不劳母亲费心！安尧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左家老宅，就等我和盼儿过去住。”
眼看虞杨氏还欲挽留，虞秀直接抛出查到的事情，堵得对方一时间是哑口无言。
“听闻哥哥前段日子借钱盖了新房，娶了小妾。最近还添了个儿子，真是老天爷赏得福气。”
听到此处，虞杨氏眉目稍显喜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虞秀接下来的一段话，给硬生生打了回去。
“娘，虞家有后，想必父亲泉下有知，定是开心不已。可这欠下的钱，卖了我的女儿为他们填补漏洞，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不是，你听我……”
虞秀松开挽着虞杨氏的手，退后半步，与之拉开一段距离，仿若将母女间紧密维系了几十年的感情也拉开了缝隙。她侧头吩咐于嬷嬷去寻左盼，准备直接带人离开。
虞杨氏自是不肯，她想到房里摆着的几大箱聘礼，赶忙推促着身边的嬷嬷去拦人，早已顾不上平日里最在乎的面子。
“把他们给我拦下！今天谁都别想带走左盼。”
虞秀蹙眉失笑，看着眼前略露疯魔之态的虞杨氏，怎么也无法将其同记忆中和善温柔的母亲混为一谈。她闭目深吐一口浊气，明白眼下不是追究母亲变化的时候。只得压下心头困惑，派身后站着的左大动身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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