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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尧略带审视意味的瞥了眼玉梅，后不着痕迹的移向一边，于心里惊叹其相貌出众的同时，对其男扮女装的真相更觉好奇。
然而玉梅对对方的揣测全然不知，甚至不知整个衙门上下的人都已知他男儿身的真相，一如往常清冷之姿示人。
“妾身今日是为殷仵作而来。”
“殷傅？！”
玉梅微颔首，闻声扫向左手边的聂风，轻抬身子向右边挪了挪，拉开二人间陡然缩短的距离，神色自若道：“正是。妾身能为殷仵作证明，当时厢房内除了他和洪姑娘外，还有一个背影神似钱飘飘的女子。”
左安尧直戳重点反问：“当时你也在场？”
“没有。”玉梅果断否决，抬眼正视主位上的左安尧，眼神没有半分躲闪。“妾身当时凑巧看到一个女子从殷仵作所在的厢房内走出，事后才知洪姑娘当时也在房内。”
“你几时看到的？如何确定不是钱飘飘本人？”
玉梅直言：“看到那女子约是在前夜子时三更。她离开时身着一身红衣，很是醒目。而当时在大堂的钱飘飘却与她恰恰相反，穿着一身素雅白衣。”
“许是换了衣服，你不知道而已。”
“不可能。那红衣女子离开不过瞬息，妾身便从二楼看到了置身大堂内的钱飘飘。时间如此之短，根本没时间容她去换身衣服。”
左安尧闻言，同聂飞视线于空中交汇半秒，默契移开。
“根据你所说，我们会再去进行查验。若无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等玉梅走远，聂飞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刀，连刀带鞘的照着孙豪几人的屁股打去。直到他们认识到挨打原因，才收回佩刀，一脸严肃的面向主位上闷声看戏的左安尧，静等对方的吩咐。
“若玉梅所说属实，那当晚可能还有其他人碰到过这红衣女。聂飞你现就带人去找，调查刘芳芳兄妹的事暂先交由孙豪去负责。至于殷傅，就委屈他再等等。待确定红衣女真实存在，便可将他放出。”
聂飞握拳领命，退步离开之际，脑中灵光一闪。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
左安尧望着去而又返的聂飞，直接让其有话说话。翻阅官折的手虽没有片刻停顿，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身体微向前倾，有在分神听对方所言。
“距洪娣之死已过去快十天，属下实在想不通这玉梅为何早不来，偏偏挑今日才过来？”
左安尧沉声不语，就在聂飞以为他没听见，准备再重复一遍问题时，他悠悠开口：“人在时，你为何不问？现如今，你问我，我又从何而知？”
一番反问，将聂飞堵的是哑口无言。
他沉吟良久，才颇显局促的说道：“属下失职，望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言止于此，左安尧面上皱起的眉头逐渐放平，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没再多说，直接挥手放人离开。
眼瞅天色趋向暗淡，左盼的耐心也即将告罄。她掰着手指算了算等待的时间，再看远处迟迟未现身的柳明月，决定回去一探事情进展。
善宁见状，不发一语，直接将跪地休息的马拉起，借行动表态，让左盼轻松了口气。可惜，她高兴的太早。本以为善宁会是回去路上最大的阻碍，不成想翠芽的固执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看着出现裂痕的袖子，再看对方紧抓到指尖泛白的手，左盼轻叹一声：“我不走了，你撒手。再不放开，我这衣服就真的要被你给扯破了。”
“奴，奴婢不是故意的。”翠芽慌乱用手遮挡被扯坏的地方，委屈撇嘴：“柳师爷临走前，特定叮嘱过奴婢，一定要看好小姐，不能让你回去。”
“他要是到明日才来，我今晚睡哪儿？”
翠芽环顾四周青绿的草地，以及时不时于草间跳跃嬉戏的虫子，一时语塞。但她仍不松口，执意要等柳明月来再离开。
无奈之下，左盼只得暂歇回去的心思。反身走到之前蹲的大树下，慵懒的靠着粗壮的树身，仰头眺望远处抹了橘色腮红的云朵，陷入纷乱的思绪之中。
三人静默不语，各呆一处，仿若形成了三个不同的世界。直到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才将分散的三人圈聚到一起。
左盼苦笑掰开翠芽的手，语带乞求道：“夜深露重，你就当可怜我，别再扯我的袖子了，它已经漏风了。”
“小，小姐，奴婢害怕！”
左盼看着翠芽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一软：“你到我身后躲着，没让你冒头，你就乖乖站着别动。”
言罢，她侧头瞥了眼躬身打哆嗦的翠芽，壮着胆子随善宁一同放轻脚步，往声源地摸索而去。
随手捡的树枝拨开草丛，陡然跳出的灰毛兔子，让反应迅速的善宁一把给揪住了耳朵，只得奋力踢动短小的双腿，试图逃跑。
“小姐，怎么处理？”
左盼伸手试探性地戳了戳灰毛兔的小脑袋，见其软萌可爱的样子，没有半分犹豫的问道：“你敢处理兔子吗？”
善宁微愣，顶着对方认真的目光，点了点头。
左盼欣喜拍手：“那咱们晚饭有着落了，赶紧动手吧！”
前一秒活蹦乱跳的兔子，就这样被一刀割喉放血，剥了皮毛，成了火上翻滚的烤兔子，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小姐，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翠芽犹豫接过表面被烤至焦黄的兔腿，扫向不远处占有血迹的兔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直觉吹拂而过的风阴嗖嗖的。
美味在手，左盼压根没想太多，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够吃”。她细细咀嚼口中紧致的兔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夜笼罩下，时不时传来鸟鸣虫叫的丛林。有一瞬间觉得夜宿此处，也还算能接受。
她望着置身烈火中的残骸，瞥向神色莫名的善宁，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没吃饱？”
善宁摇头，手指其身后，语气凝重：“奴婢刚刚好像看到了……二小姐。”
“左巧丽？！你确定不是眼花？”
左盼说着，有些不安的回过头，看向后方茂密的树林。只见月光下，树影重重，让人压根看不清其中是否藏了人。
迟疑是恐惧的开端，想象是恐惧的延续。
不论善宁所说真假，左盼注定一夜不能好眠，甚至连闭眼都不敢。
“等天一亮，明月若是还没来，我们就回去。”
话音未落，左盼抬手打断翠芽，冷脸严声道：“我们不能因他一句话，久宿此地。说不准他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导致他无法过来。话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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