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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你姑父祝杉，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找到你爹，以家里整修为由，让你爹不得不同意他住进左家。”虞秀越说喘息声越大，眉目间流露出显眼的怒火。“这还不算，他人住进去第二天，便找种种理由，赶走家里原先的奴才，换上了自己的人。”
“姑母人呢？她身为爹唯一的妹妹，难道就没有出言阻拦？”
“她留在京城，没有同祝杉一道回来。”虞秀嘴角一边微挑，嘲讽轻哼：“就算她人回来，估计也不会站你爹这头说话。想必还会反过来劝你爹，让他不要计较这些小事。”
左盼依言回想左安燕之前因眼皮子浅做下的种种事情，抿唇将人甩出脑袋。
“左家说到底还是姓左，祝杉所做的一切，爹花点时间便可处理，根本无需住到衙门去。”
“盼儿，你不知道祝杉如今的官职比你爹还要高……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虞秀无奈闭目，压下心头扬起的层层波澜，深吐一口浊气。
“他到长清县第一天，不顾百姓死活，直言调高药材的价格，让当时不幸被外族扔炮仗炸伤的人一时间苦不堪言。
这还不算完，你爹这头好不容易安抚妥当受伤的百姓，许诺严惩外族闹事者。他倒好，转身以朝廷的名义在酒楼大摆宴席，接待外族小首领……对方仅用一批劣质粗糙的药材，就换回了一众闹事之人的自由。”
左盼深锁眉头：“除了我爹，就没其他人能干预祝杉的决定吗？”
“有是有。不过祝杉此人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没了从前的木讷呆板，变得油嘴滑舌不说，心机也是颇为深沉。让停留县内，唯一可与他制衡的左将军何庆看到他恨不得绕路走。”
“有这么夸张吗？”
“具体事情，赵锦光没同我说。只是告知我，你爹现如今处境愈发艰难。虽得民心，却渐失实权。”
左盼手扶石墙，低头垂眼深思，让人看不到她神色变化。
虞秀继续开口道：“外族频频闹事，居住在边线的人比县内的百姓过的更加艰难。他们不得不退涌入长清县，这也导致民与民，民与官之间的矛盾不断加剧。
祝杉不理这些，全数丢到你爹头上。一个命令，所有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听赵锦光说，近日他还抬高了米粮的价格，让县内众百姓人人自危。每天街头都会有人为了一点粮食大打出手。”
“娘，长清县要真是这个情况。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让人送您回县里。”
左盼语气坚定道。
虞秀被她犀利的目光，盯愣在原地。久久回神，言语间隐隐透出一丝不满。
“盼儿，你爹处境艰难，娘知回去肯定要吃些苦头，已经做好了打算。可你的话，着实让为娘心寒啊！”
“您误会了。”左盼扶稳虞秀因情绪波动大，而摇摇欲坠的身子，板脸严肃：“爹最在意的就是娘你，肯定不愿看到您舍身入险境。等安顿好您后，我便会跟殷傅他们一道回县里，助爹他度过此次难关。”
“盼儿你……”
虞秀侧头望向左盼和左安尧五分相似的面容，心感安慰。女儿的成长，她一一看在眼里。既觉心酸，又觉高兴。
……
左盼送虞秀回房，捏指算了算时间，带着翠芽停站在紧闭的房门前，闭目细听房内动静。
翠芽小声询问：“小姐，这天都快黑了。我们不会要在这儿站一夜吧？”
“你若是困了，就先回去休息。”
“不，不是的。奴婢担心夜深露重，小姐再受凉，染风寒就不好了。”
左盼摆手：“初夏已至，深夜再冷也不会冻着我。你现要是没事，就去找左大玩，不用在这儿陪着我无聊发呆。”
言罢，左盼直接抚平衣裙，坐落于房前的台阶上，手撑头假寐。与她隔着一扇门的殷傅则跟在刑森身边，仔细观察他替善宁缝伤口的手法，询问对方所需注意事项。
莹白色的月光于不知不觉间洒落在左盼的发梢，披在其身上。她抬头眺望只差一角便盈满的月亮，思绪万千。
柳明月面色凝重的自外走近，看到眼前这一幕。放在平时他一定追问左盼是否有心事，可此刻的他已然顾及不到左盼。
他直问道：“殷傅人呢？”
“他在房里，和刑大夫替善宁医治伤口呢！怎么了？”
柳明月就差将有事二字写在脸上了，左盼想看不见都难。她连声追问：“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赵锦光又回来了。他带的人大半受了伤，还有几个死了。”
“怎么会这样？”左盼说着，眼皮一阵跳动，惹得她更加心烦意乱。“他们人呢？现在何处？”
“说是遭山贼伏击，被逼退回至此。人现都在村口。”
左盼回身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让柳明月于原地等她片刻。后快步向露天庭院跑去，四处找寻翠芽的身影。
“小姐，你怎么跑这么急？”
左盼寻声看向庭院西墙角，给花浇水的翠芽，二话不说拉人就往房间方向跑。
她气息微乱的抓着翠芽的双肩，说：“殷傅他，他们还没弄完，你在这儿替我守着。切记我没回来前，谁都不准靠近。”
“小姐要去哪儿？”
话音未落，左盼已扯上柳明月匆匆离开，赶往村口。她就此错过翠芽的嘀咕。
“夫人不让小姐你出门的。”
……
左盼久未出门，对前往村口的路早已没了印象。她闷声跟着柳明月后面，等清晰看到村口来回巡视的村民，才启唇询问：“他们会让我们出去吗？”
“不会。我们只能同赵锦光隔着鹿角砦说话。”
左盼抿唇，跟上柳明月的脚步。看他和巡视的村民攀谈，隐蔽而又熟练的塞给对方一锭碎银，神色复杂。
“好了，走吧！”柳明月伸手半护着左盼，提醒道：“这些个木刺尖锐无比，你小心些，莫要被它们扎着。”
左盼看着眼前被利刃削尖的枝干，下意识退后半步。视线上移，放到对面赵锦光的身上，微顿了顿。
白日里的翩翩公子，转眼变成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乞丐，可窥他此趟出行很不顺利。
“你还好吧？”
赵锦光苦笑：“我也只是看着狼狈，并未受伤。可惜我带的那四个打手，皆为护我不幸丧命。”
柳明月追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前路埋伏的山贼多身强体壮，家姐派来的人又大半受伤。若我执意前行，只怕会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境地。所以我打算在此停歇一两天，等人恢复恢复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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