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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盼直视柳明月眼底的关心，故作轻松道：“我没打算放弃佐味坊，只是想等长清县安稳些，再开门营业。”
“这样也好。”
柳明月扫过堆满粮食的粮库，瞳孔微震。
“你何时囤了这么多的粮食？”
左盼闻言，拦住欲进粮库的柳明月，说道：“这不是我囤的，你别打它主意！”
柳明月收回迈出的脚，思索片刻，不敢置信道：“这该不会是赵锦光他……”
“没错，就是他囤的。”
左盼明白长清县粮价上涨，最头疼的不是那些个粮商，也不是百姓，而是他爹，一县之长左安尧。
商人的利益，百姓的安稳，左安尧身为县令皆要顾虑。如今内忧外患，他能做的就是稳住内部，尽全力守住长清县。
粮草出现缺失，左安尧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护住官仓。第二个命令便是安抚百姓，以朝廷赏赐为诱饵，用最低价从粮商手中收买一部分的粮。再以原始价格卖出，稳控粮价，让商人不能借此机会扰乱市场，扰乱民心。
左盼转身关上粮库大门，隔绝柳明月看向它们那略显火热的眼神，正色道：“县内粮食总量在那儿，爹的法子再好，也只是权宜之计。眼下让商队出城，去邻县运米，才是破局关键。”
柳明月轻叹一声：“衙门从粮商那儿收买的粮食，短短一个上午便售卖大半。大人为稳住民心，想再从粮商手里买粮…结果不用我多说，你也猜到了。这些粮商也要开门吃饭，卖给大人一次，已是他们的极限。”
左盼知道柳明月是想要粮库内五百石粮食，用于衙门安抚百姓。可粮食不是她的，她无权替赵锦光拿主意。
“明月，你花时间在这儿劝服我，还不如去找赵锦光，问他的意思。”
柳明月不作多想，直接开口道：“你陪我一道过去。”
“我不去。”
左盼果断拒绝。
对于上午的争吵，她已消火冷静。但不代表她想和那人见面，与他平心静气的坐下聊天。
“你们男人商量正事，我一个姑娘家在场不太好。”
柳明月：……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这儿怎么说也是你的粮库，东西放在你这儿，搬运肯定要告知你一声。跑来跑去要花费不少时间，你还不如陪我去赵家走一趟。”
左盼坚决摇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盼…柳一！”
柳明月抬脚追上疾步向前的左盼，扯她于后院中心站定，一脸严肃道：“与赵锦光发生争执的人虽然是你…但我同你的关系，你认为我上门借粮，他会同意吗？你不想我，也要想想大人他如今的处境，你真的忍心看他为此事劳心劳力，最终病倒吗？”
左盼面露犹豫。
明知柳明月故意吓她，还是自愿跳下了对方给她挖的坑。
前往赵家的路上。
左盼随柳明月路过江家粮铺，特意瞥了眼米桶内插着的价牌，咂舌惊叹：“十五文一斗，怕不是想当街抢钱。”
柳明月顺左盼视线望去。
只见江家粮铺空无一人，店内伙计懒散无力的靠坐在米桶旁打瞌睡，完全不因生意惨淡而烦愁，不由心生一丝奇怪之色。
左盼扯了扯突然站定不动的柳明月，追问道：“怎么了？”
“没事。”
“你这愁眉不展的样儿，可不像你嘴上说的没事。”左盼抬手轻点自己的眉心，说道：“那江家粮铺有问题？”
“许是我多想。”
柳明月看左盼一副不撬开他的嘴，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勾唇：“大人命令下达后，长清县大部分粮铺，涨价也只是在第一次涨价基础之上，涨了一到两文。最贵不过十文一斗。江家一次涨这么多，没有人来光顾，我想得通。可伙计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着实有些奇怪。”
“例如？”
“你有所不知，粮铺伙计每月得多少月钱，是根据当月贩卖米量决定的。江家粮铺没生意，按理说伙计应该很着急才是，不应如此散漫悠闲。”
左盼闻言，回身看了眼相比其他铺子，较显冷清的江家粮铺。正巧捕捉三个蹑手蹑脚的人，走进其中。
“柳一，你在看什么？”
“我…没什么。”
左盼垂眼细想刚才看到的那三个人，越想越觉得眼熟，好似在那儿见过。可一时间，又记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
……
赵家。
柳明月抓住想跑的左盼，强拽着她上前敲门。
赵锦光与父亲在书房商讨赵家近日来的损失，话还没说完，就被看门小厮出声打断。
听来人是柳一，他愣怔了下，随口编个理由，退出父亲书房。
“柳公子突然造访，可是因上午之事？”
左盼不答。伸手戳了戳柳明月的胳膊肘，示意他说话。
“上午之事乃是友人间的斗嘴，算不得要事。”
柳明月双手交握，扣于身前，和善道：“赵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勿要让上午之事扰你心神。我在这儿替柳一给你赔声不是。”
左盼：……我没错。
赵锦光：……谁要你道歉。
柳明月见赵锦光盯着左盼不接话，于桌下扯了扯左盼的袖子，挤眉弄眼示意对方服软，好让他入正题。
可左盼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开门见山道：“衙门想借你囤的那五百石粮食，行还是不行，一句话！”
赵锦光笑看向柳明月，说道：“借？”
柳明月观赵锦光不似生气的模样，紧接追道：“买也行。不过衙门现没那么多钱，可以给你借据。”
“呵……这五百石是我花大价钱在闵老板手里买的。就凭你们一句话，我就要拱手让出，想得未免也太美了吧！”
左盼抬眼直视赵锦光投来的嘲意，腰背挺直，不卑不亢道：“什么条件？明说。”
“什么都可以？”
“你先说。”
赵锦光摇开扇面，细想片刻道：“三百石粮食换二十张出城令，外加左大人的一份口信。”
柳明月：“上次你带人出城接刑大夫他们，大人已给了你五张出城令。现又要二十张，你想干嘛？”
“柳师…公子，你比我清楚长清县如今的情况。洪家、姚家、明家……这些个有点家底的，现哪个不是人人自危。祝杉做了什么，我不信左大人一无所知。这二十张出城令，不过是我为赵家谋的一线生机。”
左盼蹙眉追问：“那你要我…左大人的口信作何？”
“有官府在背后撑腰，外出去别地自是能省不少事。”
左盼和柳明月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读得拒绝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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