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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赵锦光从不是个愚钝的人。左盼只需轻点一句，他便知晓对方的意图。
“可惜，摆摊再挣钱，也比不过酒楼茶肆。”赵锦光抬手阻下左盼的劝说，展扇轻摇道：“赵家如今虽无从前之势，但也没到贪图摆摊这点小钱的地步。”
“柳公子，你不必劝我。这些东西再好吃，也只是薄利，尚入不了我的眼，更何况是赵家。”
左盼看着腰杆笔挺的赵锦光，回想他先前对路边摊嫌弃挑剔的样子，耸肩摊手：“既然你不愿做，那就算了。”
“抱歉！此真非……”
“你所愿。”左盼接过赵锦光的话茬，摆手轻笑：“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对你我二人，终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不怪我？”
“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左盼端起面前凉透的白水，斜睨摆手否认的赵锦光，勾唇轻哼：“在商言商。你有你的顾虑和取舍，我亦是如此。你实在不用这样…顾及我的情绪。”
“我们是朋友嘛！”
左盼浅笑垂眸：“想不到你这人看着精明，对朋友竟是如此体贴。”
……
翌日寅时，天空微亮。
皎月与太阳的浅印同时显现于淡蓝的天幕，遥遥相对。
左盼见状，不禁惆怅叹气。
“小姐，可是因为赵公子而烦恼？”
左盼闻言，捧巾擦脸的动作一顿，倍感奇怪道：“他有何让我烦的？”
“就…昨晚那事。”
慧香紧盯左盼表情变化，瞧出是她自己想太多，忙低头认错：“奴…我不该胡乱猜想，望小姐责罚！”
“你也是关心我！难不成我要将每个关心我的人都狠狠教训一通。”左盼屈指轻弹慧香脑门，笑道：“别动不动就把责罚挂在嘴边…错了改便是。”
慧香抬手抚过被弹之处，望进左盼那透出淡淡忧伤的杏眸，欲言又止道：“小姐刚才为何事苦恼？不知我能否帮忙？”
左盼抿唇摇头。随口编个理由，将慧香打发走。
独自一人靠站在房门边，眺望遥远朦胧的天际，思念远在京城的殷傅。
“小姐早！”
低沉略带厚重的嗓音，透出一丝少年的活气。
左盼循声看向走近的黄狗，勾唇浅笑：“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黄狗昨夜经过左盼房间，无意听到她和慧香谈论摆摊之事。本想离开，脚却在这时不听使唤。硬是让他在外将屋内二人所说，全部收入耳中。
“我……”
“什么？”
左盼不知黄狗偷听一事。见人支支吾吾，面露难色，柔声关心：“可是觉得在家太闷，想出去了？”
黄狗摇头，对上左盼真城关怀的目光，小声嗫嚅：“我想摆摊挣钱。”
左盼一愣，快速反应道：“慧香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昨晚经过偷听到的。与慧香姐没有任何关系，她从来不会跟我讲小姐的事。”
左盼看着黄狗含怯却不躲闪的眼睛，确定对方没有说谎。移开视线，领人进屋询问：“你现有吃有住，每月还有二两银子，为何还想去摆摊挣钱？”
“我想送弟弟妹妹去书院读书。”黄狗低头看向脚上明显小一码的破布鞋，态度坚决：“求小姐应允！”
左盼不解追问：“我若没教你们识字阅文，你跟我提这要求，我还能理解。可你现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和明月教得不好？”
“不，不是这样的。”黄狗犹豫再三，说道：“弟弟出门叫卖的这些天，已穿坏三双鞋，用掉两瓶创伤药。我手上现剩的这半吊钱，就连替妹妹做件冬衣都不够。”
“若是能摆摊，相信挣得一定比二两月钱多。”
黄狗不说，左盼还真不知道黄鳝因背东西出去叫卖，走破了鞋，勒破了手掌，晒伤了皮肤。
“你为何早不告诉我？”
黄狗：“我虽不识几个大字，但也明白小姐花钱雇我们做事。我们若还挑三拣四，愧对小姐看重照顾不说，实属小人作为。”
“那你现准备摆摊，是打算搬出去单干？不再为我做事？”左盼隐下对黄狗的满意，试探道。
“我们三兄妹自愿跟随小姐左右，只是……”
“我给的钱有点少了，是吗？”
黄狗慌忙摇头：“不，是我无能……”
左盼吱声打断黄狗未说完的话，招手示意门口站定的慧香进屋，说道：“黄狗想摆摊，供黄鳝和黄花到书院读书，你怎么看？”
慧香观左盼不见怒色的眉目，垂眼舔唇，实话实说：“我觉得可行。”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左盼让慧香取来梳妆台上放着的一沓纸张。将最上面的一张，递推到黄狗面前，向其说明白纸黑字的内容，供其选择。
“现有两个选择给你。”左盼语气微顿：“第一，你想卖什么，想在哪儿摆摊，我都不管。月钱取消，但依旧供你们三兄妹吃住。”
“第二，你卖什么，在哪儿摆摊。何时开始，何时结束都由我决定。月钱不变，外加你摆摊盈利的一半，供吃住。”
黄狗想都没想，直接高竖两根手指，说道：“我选二。”
“那你在这儿签下你的名字。”
左盼手指右下角空出的位置，静等黄狗写下姓名。才将昨夜赶出的食谱，递放到对方手里，让其挑选贩卖的东西。
“这里面都是操作简单，用时较少的食物。你在这儿慢慢挑，我和慧香出门一趟。等回来，你再告诉我选择。”
黄狗闻言，抓住左盼迎风飘起的袖摆。手划每页都出现的两个字，问道：“小姐，这料包是什么？”
“你想知道？”
黄狗仰头望向皮笑肉不笑的左盼，压下突如其来的紧张，咽口水点头。
“这是我抓住风筝的线。”
黄狗：？？？？？？
左盼矮身近看黄狗眼底的困惑，挑眉邪笑：“不懂？”
“不懂。望小姐解惑！”
“不懂就对了。”左盼揉乱黄狗发顶，收笑严肃道：“有些事不用刨根问底，知道它能让你挣钱，供弟弟妹妹进书院即可。”
……
一道震耳的雷鸣，伴着亮眼的闪电，打乱来往百姓的脚步。
慧香怕与左盼走散，一时顾不得身份。抓起她的手，向最近可避雨的屋檐挤去。
“今日是什么节日？为何街上有这么多人？”左盼仰头望向房梁上挂着的花灯笼，自言自语。
慧香凑近说道：“明日便是乞巧节，小姐不知？”
“现在知道了。”
左盼收回放在花灯上的视线，眺望阴沉沉，不见落雨的天。不等慧香反应，直接抬脚冲向远处卖伞的小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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