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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即位之后,他曾官居吏部侍郎、兼修国史。
因为改铸钱币之事,韩熙载与宰相严续争论于御前,他辞色俱厉,声震殿廷。
但李煜觉得韩熙载太过无礼,改授其为秘书监。
于是韩熙载干脆直接就称病在家不去上朝,反而天天请人到家里大开宴席。
本来他的家财就颇为丰厚,而且除了丰厚的俸禄外,由于韩熙载文章写得好,求其撰写碑碣的人不绝于道,甚至有以千金求其一文。
加上皇帝时不时就会给他赏赐,遂使韩熙载成为南唐朝臣中为数不多的富有之家。
而正因为韩熙载家富于财,所以他才有条件蓄养伎乐,广招宾客,宴饮歌舞。
只是韩熙载还不知道的是,李煜已经把他贬为了太子右庶子。
正当他和众人正酒酣耳热之时,他的学生礼部郎中舒雅突然急急忙忙从外跑了进来。
“师尊……。”
进门时的舒雅已经急的是满头大汗。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太阳虽然已经落下,但温度还没有降下去。
斜躺在坐床之上的韩熙载正敞开衣襟,享受着旁边丫鬟的扇风。
看着舒雅从外面跑进来,韩熙载一脸的诧异。
“我们的状元郎怎么这副模样,难不成是宋军打过来了吗?”
韩熙载笑着调侃道。
旁边的人都被韩熙载的这句调侃给逗乐了。
大家纷纷哄笑成一团。
唐元宗李?开科取士,舒雅为了应考进士,特奔赴金陵求师。
当时的吏部侍郎韩熙载的文章天下知名,舒雅遂即拜韩熙载为师。
之后李?命吏部侍郎韩熙载主持科举,舒雅以会试第一名,被推荐给李?。
经李?亲试后,钦点为殿试第一名,授翰林院编修,编纂国史。
舒雅这个状元郎算是韩熙载的得意门生。
他自然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韩熙载说他被贬的事。
“请老师移步,学生有事要向您禀告一二。”
舒雅这是在给韩熙载留面子。
如果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他,你已经被皇帝贬成了太子右庶子。
现场的气氛恐怕会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韩熙载一看舒雅急切的样子,也意识到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真是拿你没办法,以后少拿这些私事来烦我,跟我来吧。”
韩熙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坐床上下来,接着带着舒雅离开了前厅。
出了前厅之后,两个人来到了后院。
舒雅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赶紧开口道。
“陛下有旨,要任命老师为太子右庶子。”
“太子右庶子,噢……”
韩熙载喝的有些微醺,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等他看了舒雅一会之后,韩熙载的眼睛突然开始睁大。
“你说什么?陛下让我到东宫去?”
韩熙载简直不敢相信,李煜竟然又把他打发到了东宫。
他之前可是已经侍奉过两位太子,在东宫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没想到李煜现在又要把他打发到东宫去,这韩熙载怎么接受得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称病不出,把李煜给气到了,这才将他变相的贬职。
“老师,这几日朝廷风云突变,我一直在礼部忙着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见您……”
“陛下他……真的变了。”
舒雅赶紧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韩熙载说了一遍。
韩熙载在听完之后,他之前脸上散漫的表情,突然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来人啊,去拿醒酒汤来,你跟我到书房去细说。”
韩熙载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之前他已经对南唐死了心,觉得南唐被灭只是迟早的事情。
正因为这样,他才开始自暴自弃,在家醉生梦死。
但这几天李煜的改变,让韩熙载越听越疑惑,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李煜吗?
两个人来到韩熙载的书房之后,他立刻屏退其他人,只留下舒雅一人。
喝完醒酒汤的韩熙载已经清醒了不少,而他的眉头也比之前皱的更深了。
“学生还听说,陈首辅在陛下的面前推举您为兵部尚书,但被陛下给否了……”
“然后陛下直接下旨,将您改任太子右庶子,还说……”
舒雅说到这里,突然一副面有难色的模样。
“说吧,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舒雅赶紧朝韩熙载作了个揖。
“陛下说,兵部尚书一职,陛下觉得您不适合。”
韩熙载听完舒雅的这番话之后,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不是他想去争这个兵部尚书。
但陈乔已经当上了当朝首辅,张洎也被提拔为吏部天官。
韩熙载自认,自己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都远胜过他们。
李煜竟然觉得自己连个兵部尚书都当不了,这实在让他很是恼火。
但韩熙载也不敢说李煜的坏话,只能把这股气往肚里吞。
“老师,学生觉得,陛下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几日陛下一直召见群臣,学生还听说陛下经常批阅奏折到深夜,陛下真的要励精图治了。”
舒雅其实也是唐国的忠臣,之前他觐见李煜的时候,曾向李煜进言。
“佛是人树起来的,佛能保佑天下吗?粱武帝在位长达四十八年,前后三次舍身做佛教徒,后来还是被侯景所逼,饿死在台城,梁朝也很快随之灭亡了。当今天下,应以强兵富国为上,才能不被宋朝所灭”
舒雅因为进言,被李煜调到金陵任礼部郎中。
但可惜之后他多次向李煜进言,但李煜既不采用,也没有训斥舒雅。
等于是在把舒雅的谏言冷处理。
意识到这一点的舒雅心灰意冷,只好以读书、编书度日。
但这几天金陵风云突变,舒雅觉得,说不定这是一个转机。
所以他把和韩熙载有关的消息都打听完毕之后,就立刻赶到了韩府来。
他这样做就是希望能劝一劝自己的老师进宫面圣。
等舒雅说完之后,一直沉默着的韩熙载突然摇了摇头。
“此事暂且不急,随我出去饮酒。”
舒雅没想到,韩熙载这时候竟然还想着饮酒作乐,他实在无法理解韩熙载的想法。
但天地君亲师,师命难违。
而舒雅又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学生,所以韩熙载的命令他自然不敢违抗。
最后舒雅只能老老实实跟对方离开了书房,到前厅饮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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