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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时间，换岗的人马上就要来了，这些守了一夜的兵丁都已经开始犯困。
虽然唐军攻下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候官县。
但到目前为止，唐军还没有发起过一次对闽县的进攻。
所以虽然远远就能够看到唐军的大营，但他们还并不是太紧张。
就在这些人都以为，今天将和往常一样，是个风平浪静的一天。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发现，从远处有一群乌压压的人群朝他们这边过来。
“你……你们快看。”
那名兵丁指着远处乌压压的人群，他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等他这么一说完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也发现到了那群向闽县移动的人群。
“快去敲钟示警，敌军来袭……”
刹时之间，城墙上开始乱作一团。
虽然大家都知道，唐军进攻闽县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没想到这天还是来了。
城墙上的钟声很快就在周围传遍，彰武军节度使兼福州刺史钱仁俊此时还没起身，就被管家给急忙从被窝里叫醒。
急急忙忙把衣服穿好之后，他的部下早已经在门外等候。
“启禀节帅，唐军出动两万大军，正同时攻打我、南、西、北三门，只有东门没有出现敌情。”
这是典型的围三缺一，没有把路完全堵死，就是要让守军留下一丝可以逃跑的念想。
这样的话城内的守军就不会抱着决一死战的想法和他们拼命。
听到属下的报告，钱仁俊的脸色一片铁青。
因为到目前为止，据从温州传来的最新消息，静海、武胜、处州三地的兵马，到目前都还没汇合一处。
等到他们来救援自己，怕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钱仁俊也知道，距离福州最近的温州也有六百里之遥。
大军就算是日夜兼程，最快也需十天左右才能抵达。
只不过这样的行军速度实在太危险，等他们抵达福州恐怕也已经筋疲力尽。
到那时还怎么跟以逸待劳的唐军交战。
“静之，你觉得闽县能守多久？”
这时候钱仁俊突然问起了江凯安这个问题。
被钱仁俊这么一问，江凯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闽县城内此时只有一万五千人的彰武军和一万的州县兵。
如果强行征调的话，还能拉出两三万的青壮加入守城的行列。
到时候凑个五六万人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问题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就这样贸然派他们去守城，那风险实在太大。
“报……南门告急，请求支援。”
这才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南门那边就已经传来了告急，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快派人增援，一定要给我守住，援兵马上就到。”
钱仁俊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自己也很清楚，援军现在还远在千里之外。
指望他们能够及时赶到闽县的话，那根本是在痴人说梦。
“节帅，卑职有事禀告。”
江凯安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心里的猜测告诉钱仁俊。
虽然钱仁俊不知道江凯安要和自己说什么，但看起来应该是些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事情。
于是钱仁俊带着江凯安来到了他的书房，然后把门关上。
“这里已经没有外人，静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江凯安犹豫了几秒之后，最终决定把实话都说出来。
“节帅，援军恐怕……不会来了。”
“你说什么？”
江凯安的这番话把钱仁俊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虽然这一次宰相派出静海、武胜、处州三地总共四万五千兵马来支援福州，但……”
“节帅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兵马都折损在闽县的话，那吴越国接下来将何去何从？”
被江凯安这么一问，钱仁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
如果真的如同江凯安所说的一样，那吴越国将一下子损失一半的武装力量。
到那个时候，唐军就可以直接挥军直捣长龙，朝杭州进军。
身为宰相的吴程，只能把吴越国所有的兵马调集到杭州，进行死守。
“前些时候唐军对闽县围而不攻，卑职觉得他们是准备围点打援……”
“但因为增援的部队进展太过缓慢，所以唐军主帅才放弃了围点打援的计策，选择直接强攻闽县。”
江凯安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钱仁俊听完了江凯安的预测之后，也觉得他说的应该就是事实了。
“依静之所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钱仁俊虽然痛恨吴程放弃了福州，但他身为皇亲国戚的一员，当然不希望吴越国被灭国。
如果他能做点什么来帮吴越国度过这一次的危机，那他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或许这就是宗族的力量吧。
“为今之计除了死守，再也别无第二条路。”
闽县的兵力眼下严重不足，指望他们出城去痛击唐军那显然是在痴心妄想。
所以现在对钱仁俊来说，只有死守闽县这一条路。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不过江凯安相信钱仁俊是绝对不会接受的，那就是投降唐军。
“本官乃太祖子孙，自当为国尽忠，哪怕最后葬身此地也是理所当然……”
“我意已决，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若有人胆敢轻言投降的，杀无赦。”
钱仁俊现在根本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如果他要跑的话，回到杭州恐怕也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留在闽县固守，哪怕最后死了也能福泽后代。
“节帅大义，卑职不及万一，卑职愿追随大人，死守闽县。”
江凯安抱拳跪地，感动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有静之这等忠臣协助，我还怕守不住闽县吗？静之快快请起。”
钱仁俊已经开始在后悔，之前就不应该派人去试探江凯安。
江凯安表现出来的忠心让钱仁俊十分的满意，他决定要给对方委以重任。
“从今天起，我封你为福州长史，统管民政大小事。”
长史一职是从唐朝的别驾上演变而来的。
因其地位较高，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故名别驾。
钱仁俊把江凯安封为福州长史，就等于是把民政的大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可以说江凯安现在是除了钱仁俊之外，闽县里的第二大文官。
但可惜的是钱仁俊并不知道，他的这一项任命，最终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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